羅卜藏丹津不太聽得懂漢話,但對自己的名字還是聽得出來的,遂唯唯諾諾的道:“稟嶽大帥,是我。”
“哈哈哈,”嶽鍾琪爽朗的笑道:“咱們可是老冤家了,可是直到今日才有機緣謀面!”
通譯忙著兩頭傳譯著,羅卜藏丹津恭恭敬敬的道:“回稟嶽大帥,從前我們是冤家,現在我是朝廷的罪人,我聽憑發落。”
嶽鍾琪見這個從前策動二十萬叛軍,擊潰青海諸部勢力與朝廷抗衡,攪得通省糜爛的羅卜藏丹津再沒有了當年的豪氣,心中不禁感慨。
他依稀記起了此生經歷的最慘烈的一次戰鬥,那就是在青海平叛時發生的。
同蒙古各部一樣,當時青海也盛行黃教,寺廟遍及各地,喇嘛人數眾多。
羅卜藏丹津在青海起兵後,塔爾寺的大喇嘛察罕諾門汗和郭隆寺後改為佑寧寺)的章嘉二世先後率眾參加叛亂。
後來自己率三千兵士攻打郭隆寺,卻遭到寺中萬餘名喇嘛僧眾的頑強抵抗。
這些人並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但卻異常頑強,個個悍不畏死,與自己的軍隊展開了殊死的近身肉搏。
火槍沒有了用處,兵士們只能用腰刀砍殺,個個的腰刀都砍得捲了刃,喇嘛們仍然是前仆後繼的衝上來,最後兵士們砍到手都軟了。
有的兵士用力過猛,腰刀砍進骨頭裡,一時沒能拔出來,只是一瞬的功夫,就被敵人從後面將刀刺進了身體。
郭隆寺裡屍橫遍地,血流成河,喇嘛們幾乎全部戰死,嶽鍾琪的三千軍隊最後也只剩下了幾百人。
後來連年羹堯都說,郭隆寺之戰是自三藩平定以來從未有過的慘烈之戰。
嶽鍾琪這時已經換了莊容,正色對羅卜藏丹津道:“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我們早已經不是冤家了。”
“我也沒有權力發落你,既然皇上有旨意命將你全家禮送入京,就說明聖上寬仁,也沒深記著這個仇怨。”
“到了京師後,在大皇帝丹墀下誠意叩拜請罪,料想也不會有太重責罰的。”
“謝嶽大帥寬宥,”羅卜藏丹津躬身道:“我謹記大帥教誨,到了北京一定誠心實意向乾隆博格達汗伏首認罪,甘受責罰!”
嶽鍾琪感慨的道:“一晃眼二十年過去了,真好似白駒過隙,當時正值壯年,如今已經老了,都老了……”
待眾人都見過了,宰桑恭敬的道:“傅將軍和兩位大帥一路勞頓,如今齊聚在固勒扎。”
“我們在城中準備好了酒席,為幾位大人接風洗塵,還請屈尊賞光。”
傅恆思量著他們畢竟都還是待罪之身,況且受降儀式還未舉行,走得太近也不合時宜。
而且兩方不久之前還殺得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如今剛一見面就觥籌交錯,把酒言歡,讓兵士們見了會不會覺得太過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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