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晳依舊是淡淡的說道:“十六叔,他現在一言九鼎,真要是想做,誰能攔得住他?您就這麼生悶氣,終歸也是個無用。”
“還不止這些呢,您大約也聽說了,他把阿克敦的兒子,劉延清劉統勳)的兒子,李元亮的兒子,還有傅老六傅恆)都差到臺灣去了呢。”
“四個人走之前神神秘秘,有人問起就支吾搪塞,據說走的時候,每個人還偷偷的帶了一名小妾。”
“朝廷有制度,一品大員出京辦差尚且不許帶家眷,他們幾個微末小吏,若不是奉了旨意,敢這麼做?這裡頭的事,著實耐人尋味呢。”
“把幾個小的派出去,就把後面那幾個老的抓在了手裡。您沒瞧見,劉延清現在查禁鴉片有多賣力!”
“不止這樣,刑部他現在當半個家呢,史貽直現任刑部尚書)都得看他的臉色。”
“說句惹您生氣的話,幾個親王、軍機大臣見天兒的進去會議,那都是應景的事兒。他單獨召見心腹臣子說事兒的時辰,比御前會議還長呢。”
“您好好想想,自打他登基之後,有多少大事壓根沒知會軍機處就辦了?張廷玉老邁,鄂西林拖著個病體,弘晝和弘曉大氣兒都不敢出。”
“您瞧著吧,用不了多久,軍機處就有名無實了。”
被他這添油加醋的一挑撥,本就煩悶的允祿頓時心中火起,憤憤的道:“哼,就這麼下去,早晚有他後悔的那一天!”
弘晳幽幽的說道:“十六叔,時不我待呀,真等到那一天,恐怕後悔的就不光是他了,我可沒有您那麼好的心性兒。”
允祿聽了他這意味深長的話,雖然心下不免一驚,然而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沒有一句勸阻的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裝聾作啞。
乾隆佈置粘杆處監視永和宮的人,還是晚了一步。
嗅覺靈敏的弘晳在吳全事件之後,就覺察出了永和宮的重要性,遂安排人手尋找線索,爭取在永和宮裡籠絡到為自己所用的人。
功夫不負苦心人,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小太監,雖然不是海貴人身邊的,只是一個尋常答應下面的太監,但是弘晳依然相當看重他。
答應本就不寬裕,下面的太監能好到哪裡去?
小太監的爹孃在城裡賃了一間破房艱難度日,弘晳竟給他買了一個宅子,並把自己心腹奴才的婆娘安排進他家裡做了僕婦。
這一切在粘竿處的人行動之前已經完成了,所以他們只曉得小太監偶爾回家看看爹孃,哪裡知道永和宮裡的情況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傳遞了出去。
當晚,弘晳沒有回鄭家莊,和弘昌兩個就住在了弘晈的寧郡王府裡。夜已經深了,三個人還在一起密謀著。
弘晈抹了一把有些發木的臉,聲音乾澀的說道:“沒有更穩妥的辦法了,咱們的人只有從順貞門才有可能混進內宮裡去。”
“順貞門到養心殿要經過好幾道下了鑰的宮門,且不說人還沒到養心殿,就可能暴露了。”
“即使到了養心殿,就咱們那些人的功夫,是那眾多侍衛的對手嗎?白去送死!”
“只能趁著他去永和宮的時候下手,我們的人想法混進順貞門,就躲在御花園裡,整個紫禁城裡,只有那裡有樹木,便於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