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古老的習俗,嘴唇上方點著一顆痣的媒婆嘴裡說著喜慶的話,新娘也從花轎裡走了出來。從身段看,就知道是一個美人。
周圍靜悄悄的,就連典卿自己的腳步聲都似乎被擠壓掉了一般,湮沒在空氣裡。
本該出現在這一流程裡的新郎並沒有出現,新娘孤零零的跨過火盆,走進了面前的大院子裡。
典卿和葉紈跟上去,一跨進大院子,耳邊的世界像是突然回來了一般。開始變得喧鬧。
最刺耳的莫過於一個女人悽慘的哭泣聲,剛剛典卿看到的乖巧的新娘此刻像是被什麼東西操縱一般,除了在鑼鼓聲中若隱若現的哭泣聲,察覺不到絲毫端倪。
院子裡擺了十幾桌酒席,各種各樣的靈物聚集在這裡,在新娘進來的那個時間使勁地鼓掌。但是也無一例外的,在典卿進來之後,全場都安靜下來。
就連一直沒有停過的鑼鼓聲這個時候也停下來,所有人都像是要把自己的眼角瞪出來一般,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典卿。
時間靜止了幾瞬,忽的院子裡的靈物全部都站起來,動作整齊劃一,齊齊跪倒在地,高呼:“參見水神大人!”
典卿和葉紈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剛剛那座廟裡的金身。
難不成,還真的是有人給典卿建的?
面前的鬼影像是被什麼壓制了一般,趴在地上瑟縮。但是典卿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做,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這裡唯一一個沒有跪下來的東西——那個新娘。
風吹起新娘身上的紅袍,露出一雙紅色的軟底布鞋。
布鞋的主人緩緩轉過身,她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塊黑色的牌位。
典卿扯扯嘴角,笑不出來了。
雖說自己也死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這排位上寫了自己的名字還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葉紈握住典卿的手,他似乎成了這個小世界裡最明亮的熱源。
典卿回握住,感受到一點溫暖,但心頭揮之不去的怪異與忐忑仍舊讓典卿渾身發冷。
新娘看見兩人交握的手,陡然冷笑一聲。
周圍趴著的靈物瑟縮得更加厲害,有些甚至身上的鬼氣都消散了不少。
媒婆上前一步,揭開新娘的頭紗,露出一張俊俏水靈的臉蛋。
典卿聽小周說,李長安的妻子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她的眉心有一個約一厘米長的疤痕。
而自己面前這個露出自己容貌的新娘,估計也就是那個小娟了。
只是這皮囊是小娟的,這裡面的魂兒是誰的,那就不知道了。
典卿露出一個微笑,松開葉紈的手,上前一步,行了一個標準的書生禮儀,“今日見這裡熱鬧的很,不知小生能否在這裡吃一些酒,蹭一點喜氣再離開?”
新娘臉色平靜,仿若沒有聽見典卿說的話一般。
典卿又道:“夫人這是要嫁人了?到倒也算是有些緣分,小生——也叫典卿……”
話音剛落,新娘立馬面色猙獰,身邊颳起了一陣大風。風聲再次平靜以後,院子裡就只剩下三個人。
新娘娟兒,典卿,葉紈。之前的鬼影都消失不見,仿若幻像。
新娘臉上的表情像是突然鮮活了起來,眉目籠罩著哀愁,像是被洛陽湖的湖水澆灌過的,濕漉漉的哀愁。
“典卿?你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