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柔和地落在孫果頭上,她的身後,是飄飄揚揚的雪花,被城市的燈光映襯成了紅色。
“送我回來的司機說,從晚上八點就開始下了,外面的雪墊了厚厚一層。很美是不是?”
木樹點頭,“是,很美。”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不知道下雪了。”孫果將兩手趴在窗戶上,臉也湊了上去。“木樹,過來看,放心,這麼冷的天,不會有記者的。”
木樹嗤笑一聲,“你們記者真不敬業。”慢慢走到孫果身邊。
“我在北京六年了,第一次見到下這麼大的雪。”
“我小時候,北京下大雪的時候很多,不過這些年,好像再沒下過了。”木樹看著紛紛飄落的雪花,似乎陷入了兒時的回憶中。
“做北方的小孩子真是好,你知道嗎,我老家,冬天再冷,也下不了這麼大的雪,只是冷。”
“蘇州?”
“嗯,既不下雪也沒暖氣,南方的小孩兒冬天過得特別艱難。”
“這雪下得真大。”木樹好像在自言自語。
“木樹,這是今年的初雪哎!現在是一月一號了,你看,零點已經過了。”孫果指著牆上的掛鐘。“你們初雪不會做點兒特別的事情嗎?”
“不會呀,你以為我們北方人會像南方人一樣?”
“一樣什麼?”
“少見多怪。”
“對對對,我們南方人就是少見多怪,那這樣吧,你陪我去樓下堆個雪人吧?”
“啊?現在?”
孫果猛點頭。
“淩晨一點,還下著雪?”
孫果繼續點頭。
“剛剛是誰累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被你一嚇,一點兒都不累了,看,現在特別精神。”
木樹為難地皺著眉。
“一起下去嘛,等天亮了,就不能出去了,我第一次見那麼大的雪。”
“那,你把帽子戴上,還有手套。”
孫果雙拳一握,做了個歡呼的姿勢。
於是淩晨一點鐘,下著雪的北京,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小區裡忙活起來。
“木樹木樹,把這些雪都堆起來。”
“笨蛋,雪壓嚴實了才能往上堆。”
“這雪人怎麼看著不太好看。”
“那是你堆雪人技術太爛,有個鼻子比較好。”
“我有!”孫果變戲法似地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的錐形硬紙殼。
“你哪來的這些東西?”
“回來的車上做的。”
“原來早有預謀。”
孫果只是傻樂,看著堆好的半人高雪人,孫果滿意地拍拍木樹的肩膀。“木樹,你聽,原來下雪是有聲音的,書上總說,無聲的雪落下來,作家們都是騙子。而且,下雪的時候,原來也不會特別冷。”
木樹揚起頭,雪花灑落臉上再緩緩化開,有幾瓣落在嘴角,換來嘴邊絲絲涼意。孫果一直在身邊說著什麼,伴著風聲,聽得不真切。
木樹只覺得,此刻的感覺很熟悉,在記憶裡,那個小小的木樹一定也曾在雪地裡,聽著風聲,堆過雪人。只是那時,身邊的人是誰呢?是媽媽?還是安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