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莫孓一臉嗶了狗的表情,莫唯民忽然大笑出聲。
“被人抽走靈骨,那個時候你才三歲,疼得死去活來,我親眼看見的,我心裡很痛快!”
他肆無忌憚的縱聲狂笑,只是才笑了兩聲就被狂湧而入的黑油漆淹沒了所有聲音。
口鼻,雙眼全都被墨黑粘稠的物質填充,窒息和黑暗讓莫唯民開始不斷抽搐。
看著自己做了多年夫妻的人像個黑黢黢的蠶蛹在地上翻滾蠕動,韓丹驚呼一聲,抖若篩糠。
她當初就說不答應,他們只是牧傀人,只要平安把自己負責的聖傀撫養成人,一旦能入選,牧傀人就會被家族召回。
莫唯民說那是幾十甚至上百人中搶那個唯一的名額,他不敢賭。
時隔多年,韓丹依然記得那小小的孩童被割開整個脊柱抽取走靈骨時的慘烈,莫孓嚎得撕心裂肺,抽靈骨的人嫌吵直接丟了一記禁言咒。
三歲的孩子,疼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卻連最基本的發聲呼痛都做不到,豆粒大的汗珠子一顆顆滾落,抽完靈骨時莫孓整個人都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無二。
“管好你們的嘴,放心吧,這個沒用的聖傀不會活著出現在辜嶺莫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一個符戒丟在已經暈過去的莫孓旁邊,裡面是整整五百顆紅玉髓珠,相當於一千顆白玉髓珠。
這些年她們兩人修為沒有退步反而有所精進,都是因為這些髓珠。
“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真的不是我,是他,是他非要答應了那些人的,我並不想啊!”韓丹哭得很可憐,鍋也甩得很熟練。
莫孓心裡好像有點平衡了,人家不知多少年的夫妻為了一個可能的生存或者進階的機會,說反目就反目,所以他被犧牲掉,被抽走靈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是為什麼他的胸口會這麼痛呢?
真的很痛很痛。
莫孓最後看了一眼絕望而惶恐的韓丹,她從自己的漠然中應該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不要殺我,不要殺……”
莫孓揮揮手,很快,漆黑如墨的無名物質將韓丹也掩埋其中。
他不是他們的孩子,他也沒求著他們將他撫養長大,而且他們撫養他也不過是為了將來這個孩子去競爭做一個傀儡的資格。
即使是這樣,這對豬狗不如的男女也沒有放過他,他們壓榨走莫孓最後的價值,換取到自己回到家族的機會。
可笑莫孓在那些驟然失去父母的日日夜夜,曾經無數次設想著他們不告而別的理由,幫他們尋找丟棄自己的藉口。
就算是在高家墳聽了莫蛹的話,曾經對自己身世有所懷疑的時候,莫孓仍然是感激這對男女對自己的養育之恩的。
有時候生恩只需要一時的激情放縱和十月懷胎,而養恩則需要幾十年乃至一生源源不絕的牽掛和付出。
莫孓總是覺得沒有他們自己就不能平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