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道:“這是我第二次下山,第一次下山有無心大師相助,此次我也沒有把握安然無恙,但我想總比在這裡坐以待斃強一些,有信任我的,便和我一起走。”
姓鯊的粗獷漢子道:“誰也不要和他一起走,跌下山必死無疑。”
王信待了片刻,見眾人猶猶豫豫的,不肯同行。暗道一聲:“我盡力了,庇佑眾生之任,實在是擔當不起。算了吧,等見了無心大師,再圖救人之計。”
想到此處,王信轉身走到石臺邊,手中握著兩塊尖狀石頭,蹲下身子,就要翻身爬下,這時忽有人道了一聲:“且慢,我隨你一起下山。”
王信迴轉身子,但見一位美豔女子,走出人群,款款走到王信身前,語氣溫柔道:“請小友講解下山之法,我願隨你下去。”
王通道:“也無甚好辦法,只以絲絛系在眾人腰間,每次只一人向山下攀爬,其他人找岩石縫隙或稜角處稍息,待第一人停止,第二人再向下攀爬,如此縱然有人失足,也有眾人可以拉住。”
鹿姓中年男子趕緊跑到近前,面帶痛楚,對那美豔女子說道:“鴻兒師姊,此山高千萬仞,你怎能涉險,不若待昆悟山上仙人下來,便幫助我們下山。”
那叫鴻兒的美豔女子道:“我們來此山已有多年,從未曾見過仙人一面,此時眾人餐風飲露,依此情形,恐怕時日不多。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冒幾分風險,也有一絲希望。”
鯊姓粗獷漢子語氣一改粗鄙,反倒溫柔關切道:“鴻兒妹子,聽老哥一句話,待老哥再吸收一些日精月華,身體強壯些便揹著你下山,何必冒此風險。”
那美豔女子瞪了姓鯊的一眼,並未搭話。
王信焦急萬分,心想山下事情,正瞬息萬變,每一刻都有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我怎能在此浪費時間。心中忍無可忍道:“願意下山的且向我這邊來,不願下山的也不強求。”
眾人正自竊竊私語,忽有一個嘶啞的聲音道:“咱家願下山。”眾人抬頭見是那梟姓濃眉男子,走出人群,向王信走去。”
鯊姓粗獷男子罵道:“姓梟的,你不怕死了,敢公然和大老爺我作對。”
姓梟的虯髯男子回首道:“咱家都如此般光景,走路都踉蹌蹣跚,死不是早晚的事,還怕個什麼。”他似對姓鯊的不滿已久,說到興奮處,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又道:“姓鯊的,你生來是比咱家胖大些,死了還不是一堆爛肉,有甚驕傲的。”
姓鯊的大怒,便要起身去打姓梟的。但眾人的仇恨情緒,像一團乾草,被姓梟的幾句言語點燃,頓時眾人口誅筆伐,把個姓鯊的罵的狗血淋頭。
姓鯊的縱然粗獷,但見眾人群起而攻之,也自知力有不逮,只得蔫巴巴委頓於地,不再言語。
眾人罵的累了,又見鯊姓漢子不再言語,也覺得無趣,便走上前去,與王信討論如何下山。
一番七嘴八舌之後,終於達成一致,由眾男子解下絲絛,或將外衣撕扯成條狀,緊緊的連在眾人腰間,每人攜帶兩柱堅硬的石頭,以便途中插在山石縫隙處歇腳。
又將身強力壯的間隔開,每人身邊挨著一個體弱的,以便相互照應。
王信詢問得知,眾人雖然此時精力不濟,但從前都有些武術功底。此前慕名來攀神山,大都是攀過近半時,遭遇了危險。有人險些墜崖,有人險落狼蟲虎豹之口,危機時刻忽然被送至樹枝之上。
有人到昆悟山上幾年,甚至有人到山上幾十年了,說來也怪,雖然山上沒有吃食,但眾人也不飢不餓,而且天上偶有鮮果落下,眾人食用了便覺精力大增。眾人便在樹杈間搭些木棚,遮風避雨,倒也過得舒坦。此間沒有塵世的柴米油鹽困擾,專心下來採集日精月華,修道養性,漸漸樂不思蜀,不念下山之事。
但最近幾日,只覺得那日精月華淡泊縹緲,很難感受到,眾人但覺煩躁不安,心性不定。忽那日一陣風過,吹的樹枝搖曳,將眾人吹到這平臺之上,好在清點人數時眾人都在,也無人受傷。但這平臺之上,似乎少了樹枝上的庇護,不幾日便是又飢又渴。偏偏心性也似乎受到影響,以姓鯊的粗獷男子為首的幾人,時常暴躁,對眾人非打即罵。
王信暗暗揣測眾人所說,心中也大概瞭解其中因由,心中想到木前輩,內心抽搐,禁不住悲傷,心道:“哪裡來的那許多日精月華,只是有人在背後默默奉獻,而眾生卻渾然不知。”
想到此處,嘆了一口氣,又想:“木前輩的庇佑眾生,實在非是我所能為之事,我曾下過一次山,此刻帶領眾人下山倒是正解,也算了卻木前輩一段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