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書房裡,杜南正在欣賞一幅畫,見他們進來,忙讓兩人坐。
杜南還沒開口問,杜笙便先開口把自己前世是程灃的事說了一遍。
杜南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沒想到兒子也會和姜妍一樣,有了前世的記憶。
這讓他心裡倒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沉默良久後,他倒是搖頭苦笑:“那你們以後結了婚,這輩分……”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既然都重新開始了,我和笙笙自然也想重新開始。”姜妍看著杜南,又開口說:“以後笙笙管你叫什麼,我便叫你什麼。”
杜南一旦想到祖母的轉世要叫他“爸”,那滋味,甭提多奇怪。
姜妍笑著說:“習慣就好。”
第二天早晨五點,姜妍就和杜笙一起收拾了東西出門了。
九月正是螢火蟲旺季,杜笙昨天晚上躺床上就想好今天帶女朋友去哪兒約會。
去看浪漫的螢火蟲。
頭天晚上,杜笙躺在床上給姜妍發微信:“明天早晨五點,客廳等我,運動裝即可。”
姜妍回了一個親臉頰的表情包過去,捧著手機甜滋滋地回了一個“好”。
五點鐘,他們果然是家裡起得最早的人,就連閃電都還窩在狗籠睡覺沒醒。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暗戳戳地開車去了易武山。
九月的易武山正是螢火蟲最多的時候,山間楓葉似火,景色美不勝收。
但由於還未開發成景區,來的人少之又少。
姜妍和杜笙就這麼揹著帳篷和裝備徒步上山了。
兩人一口氣登到山頂,已經是下午六點,體力還很充沛。他們把帳篷紮好,又撿了些柴火生起了火堆,坐在山崖邊的大石頭上看日落。
日落西山,雲層射出萬丈金光,將峰巒和漫山遍野的樹葉烘得一片火紅。
姜妍坐在石頭上,晃了晃一雙腿,然後慢慢地,紅著臉,嘗試著把頭靠在了男人肩膀上。
前世不敢做的事,今生做了。誰都不知道,這一個依靠於她來說多不容易。
她從來不是一個柔弱的女人,卻曾無數次幻想與這個男人一起靜坐看風景,欣賞荷塘月色,秀麗江河。
杜笙也沒矯情,自然而然地用手摟住了她的腰身,將女孩穩抱懷中。
前世不敢做的事,今生做了。誰都不知道,這樣抱著她,對他來說多麼不易。
杜笙的腦袋也往姜妍的腦袋上靠了靠,雖然相對無言,卻更勝有言,此刻甜蜜,於他們來說宛如淌過了萬水千山,跨過了刀山火海般不易。
姜妍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腦袋,然後開口問:“我問你,文莊那場仗,你準備赴死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會傷心?知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知道。”杜笙嗓音淡淡地,文莊戰役的慘烈深刻的印在他腦海中,無論過幾輩子,恐怕都不容易忘記。他一臉沉重說:“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敢對你有更多的感情表達。就是知道,更不敢對你有任何承諾。亂世之中,你我掌控不了局勢,猶如浮萍,亦無法穩妥安家。在那樣的情況下,程灃不敢,也不忍心對你有任何感情表達。”
男人講這話時,喉嚨滾了一下,又說:“你曾入過一次苦海,程灃不想再帶你進另一個苦海。我想讓你好好活著,想你能有真正的幸福。世界這麼大,我總認為,你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姜妍眼眶發熱,她抱緊了男人的腰身,臉緊緊地埋在男人胸膛,在他胸口蹭了一下眼淚,說:“你太自以為是,憑什麼要默不作聲為我鋪設以後道路?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後,任何男人在我眼中都如浮萍。我以為,我記著你只是暫時的,我以為只是得不到你,所以才念念不忘,時間總能沖淡我對你的思念。可即便我的歲月到了盡頭,也沒能忘記你,忘記曾經死於戰爭中的程灃。”
杜笙不知道再說什麼,只是嘆氣一聲,摸著她腦袋安撫說:“這不,我來還債了。”
“你欠我的債,一輩子都甭想還清了。”
“那就兩輩子?”
姜妍抬起臉看他,下巴擱在他的胸口,哼了一聲:“你這輩子別想看其他女人。”
“好。不看。”
“你從沒對我說過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