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半靠在牆面上,長腿直在地上,眼神懶散地往下一瞥,沖著樓道喊道:
“別躲了,你的狗尾巴露出來了。”
風捲起空中的塵埃,在燈光下徐徐盤旋落地,沒有任何動靜。
阿南站直了身子,開啟門,佯裝要進去。餘光一瞥,最下面的角落裡,若隱若現出現了一道人影。
他停下了腳步,語氣冷淡道:“肚子好疼。”
語氣簡單的一句話,彷彿隨時會隨風逝去。
阿南把門關上,回到房間,重新躺回了床上。
這一次,罕見地戴上了眼罩。
他在心裡數著拍子,大概189下的時候,房門被輕輕的推開。
溫熱的手再度搭在了他的腰腹上。
這一次,直接被阿南連著指根完全扣住:
“你還要躲多久?”
“我......”餘凜完全有辦法甩開阿南的手,但他不捨得。
他從來就不捨得對阿南真的動手。
不管是第一次見面時,被阿南用爪子拍倒在地上,還是後來被阿南爆錘,他都只是承受。
貓爪子打在臉上有點疼,但是沒有外面的人類打的疼。
阿南打完他以後,會給他送好吃的,帶他讀書認字,會替他出頭,會耐心地聽他說話,阿南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貓。
餘凜想要說點好話討好一下阿南,他知道對方向來只是嘴硬心軟。
話還沒有說出口,先被阿南冷凝的視線擋住。
“別做些沒意義的事情感動自己,我不需要你的照顧,等你在幽城玩夠了就回家去,我有空會回來找你。”
阿南自認為這句話,已經說得足夠體貼,能下達這樣的保證,對於一只貓來說,基本等同於施捨地從人類身上踩過去。
餘凜的神色卻更黯淡,漆黑的眼眸裡完全看不到任何光亮:“我不是來玩的。”
他站起身,將阿南腿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覆蓋住了阿南一半的身子,嗓音沙啞,彷彿流淌過水面的沙石,堅定溫柔:
“我只是想知道你過的好不好,沒想過要成為你的負擔,不管你願不願意見我,我都會一直在庇護所等你。”
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粘了阿南兩天的人終於鬆口。
餘凜彎下腰,用手背試探了一下阿南眉心的溫度:“我走了,不要討厭我。”
餘凜走了。
帶走了彷彿入骨般深刻的葡萄酒氣息。
小狗也受不了無數次地推拒。
阿南戴上眼罩,抿著唇繼續睡覺,跌落的卻不是溫和的夢境,而是混亂連第二天早上起來都會感到頭疼的噩夢。
次日早上,從冷汗中驚醒的阿南,去廁所洗漱幹淨,出門準備工作時,特意看了一眼廚房。
蘇聆給他留了三明治,放在微波爐裡熱著,上面的包裝是咖啡店裡定製的貓咪圖案。
絕無可能是登堂入室的小狗留下來的早飯。
撕開三明治的包裝,阿南一口一口地啃幹淨,挎上包出門上班。
便利店裡同時有兩個人上班,跟阿南搭伴的另外一個人類,是三十多歲的beta。
他吊兒郎當地看著阿南搬貨上貨,在阿南給貨物貼標簽的時候,他故意在旁邊指指點點:
“喂,老闆說過期兩天之內的貨物,可以在翻新貼上新標簽照樣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