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凜又能躲到什麼地方?
海城總共那麼大,餘凜卻好像除了庇護所以外,完全沒有別的家。
阿南緊蹙著眉頭,在庇護所門口拎了把傘,撐開雨傘看去,漆黑的夜晚中,一切都彷彿被黑暗吞沒,看不到一點亮光。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手機打不通餘凜的通訊。
阿南毅然地走出去,準備沿著外面的小道一路找尋,先從周邊的廢棄的房屋開始時,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微弱的響聲。
目光轉瞬之間,阿南看見的是蹲在不遠處的一道身影。
阿南原本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越走越近,雨水順著眼睫蜿蜒直下,那道身影越發清晰之際,他才確定不是自己眼神出現了問題。
雨傘傾斜,擋住瞭如遊魚般的黑夜。
阿南問:“坐在外面幹什麼?”
餘凜的反應很慢,像是漂洋過海的訊號被雨夜阻隔,漸漸續續的傳導過來,延遲地抬頭時,眼眸裡似乎暗藏著更深的情緒。
阿南看不太懂,只覺得雨水似乎落到了臉上,涼到讓他感覺心髒一縮。
他不喜歡看見餘凜這樣的表情,這條蠢狗就應該在陽光底下燦爛的微笑,像朵傻到冒泡的向日葵。
阿南踢了踢餘凜的腿,讓對方騰出一塊位置,以便自己坐到旁邊的空地上。
其實坐不坐都沒什麼要緊,反正外面大雨磅礴,哪怕躲在屋簷下,也會像餘凜一樣澆個渾身濕透。
阿南:“你蹲在這裡幹什麼,s雨夜中的悲傷小狗?”
餘凜終於有回應了,他動了動手臂,緩慢地抱住了阿南。
阿南渾身都僵硬住了,身上都是餘凜身上的雨水,潮濕的觸感不知道是來源於他臉頰上落下的水漬,還是餘凜的淚水。
他只知道緊貼著的胸膛,直接能感受到餘凜跳動的心髒。
餘凜靠在他的身上,軟熱的小狗耳朵,蹭動了一下他的頸窩,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阿南,世界不是彩色的。”
阿南心裡冒出來一種難言的焦灼感,為餘凜的失落,為他語調沙啞的嘆息:“他們欺負你了。”
“沒有人欺負我。”餘凜說,“我在庇護所過得很好,大家給我飯吃,給我喝水喝,有人陪我聊天,我還有自己的工作,能掙錢.....”
“他們看不起你。”阿南說,“為什麼不跟我們說?”
他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客氣,冷冷淡淡的能讓人心裡發涼。
餘凜卻並不在意,他抱住阿南,手指圈住了阿南清瘦的腰身,動作鄭重無比。
“不是所有人都這樣。”餘凜說,“只是一部分人。”
阿南心底的煩躁更甚,他撥弄了一下餘凜的頭發,手指順著發根抓著黑發,讓餘凜仰起了頭。
餘凜順從仰頭,漆黑瞳孔裡是不加掩飾的亮光。
阿南嘖了一聲,不太滿意:“你一直都這麼蠢嗎?好壞不分。”
餘凜垂下眼,似乎認真地思索著他的問題,片刻以後,回答:
“我不想讓你們為難,你們是我的朋友。”
朋友兩個字,被餘凜咬的格外重,在全然茫然的嗓音中,這兩個字彷彿是某種寄託,讓人無法忽視。
外面的雨似乎又大了起來,被風吹著剮在臉上,好似連雨傘也無法阻擋雨水的襲擊。
靜謐的夜晚中,狂風驟雨間,似乎世界只有他們兩人的存在。
阿南決定不再鑽牛角尖,他心裡不爽,向來不會讓其他人好過,不能打蠢狗,不意味著他毫無辦法。
“我去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