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前路坎坷不平,腳踩下去的地面全都遍佈荊棘,他依舊會在撕扯的地獄中匍匐前行。
帶給他力量的鼠,認真地坐直了身子,用手在他的黑發間摸來摸去,像是在摸一隻小狗的皮毛。
陸知衍縱容柏棠將自己的發型摸亂,才掀起眼皮道:
“柏隊長,摸了頭,是要對我負責的。”
柏隊長低頭,在陸知衍的臉上蓋了個章,琥珀色的眼眸明亮輕快,讓人完全無法忽視:
“小鼠撫你頂,結發受長生。”
......
時間一天天推移。
柏棠去了兩次機場,看著飛機起飛,風聲捲起地面的沙塵,一股腦地全刮蹭在了臉頰上。
海城的新政令暫時沒有頒布,機票暫且沒有到一票難求的程度。
海城的大部分民眾,仍然在期盼著風波過去,希冀自己生活的家園會重新回歸正常。
他在來的路上,看見了正在拆除的公告單。
上面寫著幾個模糊的紅色字眼,關於什麼權力、平等、公民。
鼠的政治沒學到這方面,看不太懂人類精心措辭後的文字。
但那些鮮紅的字眼,讓柏棠知道,他必須加快動作。
被法律保護著的公民,無論身處哪種性別,暫時都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可世上沒有什麼為流浪動物制定的小動物法。
簡單的保護法無法護住弱小的生命,他只能盡快將動物們送往霞城。
除去庇護所之前被領養的動物以外,其餘的動物分批次提前趕往霞城。
現在庇護所裡只剩下最後一批動物。
過了今天,海城的庇護所徹底清空。
按理說,運送動物的車輛,應該在半個小時之前到達。
柏棠卻遲遲沒有見到車輛。
陸知衍先行回庇護所檢視情況,除了十分鐘以前傳送的訊息以外,柏棠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冷風拂面,海城的冬天越來越殘酷。
殘酷到柏棠只是站在原地,都覺得臉上生疼。
他眯著眼睛,用手指拍去頭上的落雪,覺得霧濛濛的天氣,像是倉鼠的浴沙,滾一圈,大概皮毛都能沾染上灰塵。
霧濛濛的灰霧逐漸變得濃重,烏雲遮掉了最後一點陽光的影子,機場再也曬不到任何陽光。
旁邊響起了吵鬧的喧嘩聲。
被機組人員擋住的beta推著行李箱,拼了命地要沖上飛機。
密密麻麻人群的阻隔下,他的手拼命從縫隙中探出,食指沾染著灰土和血跡,嗓音嘶啞無比:
“放我走!我不要待在這裡,聯盟要完蛋了,你們會害死所有人的!”
聽到他說話的機組人員臉色難看,卻也只是擋住了他的去路。
旁邊較為耐心的乘客,甚至安慰他可以改簽下一趟飛機。
beta卻彷彿完全聽不進去一般,依舊揮舞著手,被撞倒在地上,還要往前猛沖。
他的肩胛骨被追上來的軍方管理者粗暴的按住,那幫人兩三下捆住了他的手,在他嘶吼著大喊連忙完蛋之際,粗暴地斥責道:
“公共場合宣佈反動思維的危險分子,請離開機場。”
“我不是反動分子,我是普通人,我是聯盟的公民,我有身份,我受到聯盟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