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活。”柏棠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對他說道,“不要害怕。”
oega看樣子還想說什麼,他盯著柏棠的眼睛,轉過頭,用手擋住了臉,聲音發緊、發澀:
“別騙我了......”
“我不騙你。”柏棠說,“鼠大王從不騙人。”
“鼠大王是什麼流派的神明,我怎麼沒聽過,需要給鼠大王上供香火嗎?”
“不用。”柏棠回答,“上供一點榛子就夠了。”
“什麼跟什麼啊,聽著像是什麼沒用的神明。”oega低聲說道,“算了,世界上哪裡有什麼神明,就算老天爺不保佑我,老子也要活下去,有本事他就天上掉塊碎石把我砸死。”
迷信封建的鼠呸了兩聲,帶著口出狂言的人類,做完了全程的身體檢測。
在對方填寫資訊時,他終於知道了人類的名字。
路晝。
檢查完以後沒有力氣的路晝,抖著手,將登記檔案放進醫療箱裡。
醫療箱裡存放著厚厚一沓檔案,是柏棠開啟救助工作以來,接收到的所有老弱病殘。
成了精的小動物,用新名字替代掉了空白的姓名。
沒成精的小動物,則是按上了爪印。
越疊越高的文件中,輕飄飄的押上了一份屬於人類的身體檢測報告。
柏棠期許上面的數字不要再增加,他的抽屜放不下那麼多張紙了。
將檔案整理好,柏棠悄悄關上門,獨自一鼠去外面尋覓一處安靜的地方。
外面開始下起了大雪,炊煙升起,庇護所的院落裡,正在起火燒飯。
柏棠避開了有飯香的位置,在最邊上的角落裡看雪。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
庇護所對於動物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鐵罐子。
為無處藏身的動物,提供了遮擋風雪的屋簷,但是終究沒有自由自在的生活來的痛快。
厚重的積雪澆灌在黃顏色的泥土底下,青石磚瓦的顏色覆蓋了看不見一點初生的嫩芽。
柏棠用手去撥弄地上的雪。
隆冬的傍晚,太陽即將被烏雲徹底吞噬之際,他清晰地聽見了鞋底摩擦地面,發出來的響動聲。
挾裹著柏木氣息的apha抱住了他。
柏棠在徹骨的冰冷中回溫,下意識地鑽進了熟悉的懷抱中。
仰著腦袋看陸知衍時,對方似乎短暫地驅散了他所在之處的黑暗。
“陸知衍。”柏棠語氣發悶,“我打算再過一會兒就去找你的。”
“我知道。”陸知衍冷厲的眸子頓住,他握住了柏棠的手,“累嗎?”
柏棠在他懷裡的腦袋搖了搖頭,又說:“要抱抱。”
鼠說著便鑽進了陸知衍的懷中,外面的風雪似乎逐漸被阻隔,柏棠卻還是覺得冷擋不住的冷。
好像積雪化在嗓子眼裡,五髒六腑全都飄蕩著的冷。
他最初的願望,只是想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時常會關心自己的主人和吃不盡的榛子果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