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到壞人這個問題,柏棠已經給出過無數次回答。
從一開始現在缺乏安全感時,柏棠說出了自己要用拳頭制服對方。
到現在的遇見壞人就跑,絕對不留下任何危險因素,柏棠已經能流暢地進行作答。
等他答複以後,陸知衍卻似乎並沒有停止談話的意思,落在柏棠後背上的手指,順著往下安撫地輕拍。
柏棠聽著陸知衍問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
“如果在外面跟人發生口角該怎麼辦?”
“如果遇到了流氓該怎麼辦?”
“小鼠耳朵在人群中冒出來了,應該怎麼處理?”
他問的太多太多,從一開始充滿擔憂的問題,到最後的事無巨細。
問到了一些更為細致,幾乎落實到了方方面面的問題。
非常仔細,仔細到柏棠的生活,即將失去陸知衍一樣的仔細。
在回答了雞蛋不可以直接放進去微波爐裡加熱以後,柏棠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慌張。
小夜燈不知何時被關上了。
在黑暗中,柏棠無法看清楚陸知衍的臉,只能隱約貼著對方身形的輪廓,去用手指撫摸陸知衍冷峻的側臉。
他已經與陸知衍在一起太久太久,久到柏棠閉上眼睛,都能在腦海中,想象出陸知衍的樣子。
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窩,如果觸碰到唇瓣時。
有時候還會被人類很壞地張嘴咬進去,力道不大,酥酥麻麻,讓柏棠連耳朵尖都輕顫著發抖。
這一次,他同樣觸碰到了陸知衍的唇瓣,卻不再是被對方很壞地輕咬一口,亦或是含在唇間,故意壓低了聲音逗他玩。
人類往後避讓了一下,在柏棠僵硬在原地時,他又被陸知衍再度抱住了懷中。
連手腳都被徹底禁錮住的擁抱,深刻且溫柔,彷彿要將柏棠融入骨髓之中。
溫熱滾燙的氣息,從擁抱的部位湧動。
柏棠還沒來得及生出一點安全感,就聽見陸知衍低聲說道:
“棠棠,不要相信任何人類的話,人類的甜言蜜語,都是用來誘拐小倉鼠的謊言。”
這句話更是古怪,柏棠在黑暗中望著陸知衍: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不就是人類嗎?”
“如果我不是人類就好了。”陸知衍嗓音極為低,像是飄渺的雲煙,隨時有可能被風吹散。
“棠棠。”陸知衍說,“如果我沒有辦法陪你到老,你會離開我嗎?”
柏棠握住陸知衍的手指一頓,冷意頃刻間席捲了他的心頭,泛出細密腫脹的疼痛。
他有些不太能理解陸知衍這句話的意思,坐在apha的腰腹上回答:
“不會,我說過會一直陪著你的,等你變成連路都走不動的老爺爺,我就揹著你走。”
“你背不動我。”
“可以的。”柏棠抱住了脆弱的人類,“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水珠從山茶花潔白的花瓣往下滴落,消融了陸知衍心底蔓延積厚的雪。
恐懼變成實驗室怪物的本能,似乎在柏棠柔軟的懷抱中,盡數被撫慰。
陸知衍的鼻尖頂著柏棠的肩頭,悶聲道:“人類真惡心。”
柏棠想了想,覺得如果陸知衍不是人的話,似乎也挺好。
於是他在被限制住動作的情況下,努力回蹭了蹭,低頭親了一下對方:
“你要是不想當人的話,就當一隻大倉鼠,像你這麼大隻的人類,肯定會是最強壯的金絲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