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身上沾著那廢物的血腥味，柏棠卻毫不芥蒂地鑽進了他的懷中。
陸知衍敞開的手在空中懸停許久，低下頭，將臉埋在了oega的頸窩處，緩慢呼吸著，一直暴躁疼痛的情緒逐漸平穩，鬱氣散去。
陸知衍微微揚起頭，胸膛輕顫：“嗯，我會聽話的。”
將柏棠送到阿南的身邊，陸知衍再一次轉身時，賀司令身邊的警衛員，已經在周圍拉出了一條警戒線。
與場內其他受到邀請的客人不同，陸知衍在剛剛的暴動中，被徹底列入了危險分子的行列。
他被帶進了宴會廳的最深處。
賀司令坐在茶幾上喝茶，肩章上的太陽徽章，在燈光下折射出極為淩厲的光。
陸知衍知道那是如何得到的。
整個聯盟，擁有其勳章的軍部高層，總共不超過十個。
每一個手底下，都至少有累積了上百條反抗者的人命。
上百條人命，只是一個大概的數字，像是翻閱點名冊上的第一個名字一樣。
一些根本不值得被記載的人名，似乎在輕飄飄的忽視之下，被壓得黯淡無光。
象徵著太陽的徽章晃動，賀司令橫眉：
“今天是賀家的訂婚宴。”
“我知道。”陸知衍回答的果斷，語氣卻並無多少畏懼之意，“是我的錯，我會盡力彌補賀家的損失。”
似乎是以為陸知衍這句話是妥協的意思，賀司令道：
“陸家那小子是不成器，但他終究是你的弟弟，你們在家中怎麼打無所謂，鬧到外面來，終究不夠得體。”
“沒錯。”陸知衍謙讓道，“下次我會提前打斷他的牙，讓他再也沒辦法出門鬧事。”
此話一出，剛剛稍微和緩的氣勢，瞬間凝滯起來。
旁邊守著的幾位警衛員，明顯腰板挺得更加筆直，無人敢將視線投往此處。
賀司令被他的話一哽，久未被頂撞過的不悅感升起。
在即將出口訓誡陸知衍之際，他忽然間又意識到了什麼，再看一向陸知衍時，發現這小子雖然是謙卑的站姿，實則濃墨似的眼眸裡，卻翻湧著晦澀難言的情緒。
根本是漠視一切的淡然。
“你是不是還在恨陸家的人？”
賀司令：“當年聯邦篩選軍官預備役時，的確有考慮到基因的穩定性，但是你知道的，聯盟篩選出來的指揮官，需要對整個聯盟的民眾負責。基因序列的穩定性，能讓他們更加冷靜地做出決策。”
“我知道。”陸知衍掀起眼眸，平靜道，“我的基因序列有問題，理應篩選下一位參賽者。”
讓陸知衍一朝墜入地獄的晉級賽，是整個聯盟腐敗的體系裡，唯一開放給所有民眾的晉升渠道。
分化完畢的apha，無論身份高低貴賤，都有資格參加晉級賽，奪得前十名的apha，有機率報送聯盟軍區。
奪得第一名的勝利者，無論家世背景，等級高低，直接預定為下一任指揮官預備役。
走向天宮的階梯，明晃晃地擺在那裡，只要能踏上去，便可跟之前的一切徹底分割，陸知衍再也不用回到惡心透頂的陸家，席微的病，也會由軍方出資治療。
陸知衍為了奪冠，接連九天未曾閤眼，在腥風血雨中殺出了一身的傷痛，跪著迎接勝利時，得到的卻是頂替排名的結果。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陸知衍道，“那個沒用的廢物，只完成了40的關卡。”
連60合格率都沒達到的廢物弟弟，靠著頂替名額，徇私舞弊的操作，奪得了那一屆聯盟軍官預備役的榮譽。
拼盡全力，達到了97透過率的陸知衍，卻為眾人所指，是被釘在恥辱榜上面的小醜，是服用藥劑基因不穩定的野獸。
賀司令啞口無言，沉默了許久以後，走到了陸知衍身邊：
“因為你是s級的aph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