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俱來的等級分化,養育出的永遠是野獸,是汙泥渾水中掙紮著露出利齒的毒蛇。
脊背上泛出的恐懼,讓他再也無法挪動步伐。
柏棠充滿戒備的看著莫名其妙靠近,又莫名其妙站在原地的人類,想要挑選一個更趁手的武器繼續守護人人。
下一瞬,卻被向前的臂彎抱住了細窄腰身。
高大的apha靠在他的肩頭上,嗓音極輕,彷彿承受了無盡的委屈與痛苦。
陸知衍啞聲道:“棠棠,我害怕。”
剛剛還彷彿要撞飛所有人的柏棠,溫聲細語地安撫著陸知衍,直接攙扶著離開了家。
他們毫發無損,徒留被摔了一地盤子碗筷。
身上受傷情況不同的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情緒。
席州憋了半天,最後只從嘴裡窩囊的憋出了一句:
“爸,咱們家以後別再招惹他們了,這他媽的就是兩個怪物。”
醉醺醺的柏棠,扶著能一拳捶死一頭牛的s級上車,還想坐到主位上駕駛。
好在他的反應不快,被陸知衍及時制止了酒後醉駕的舉動。
“棠棠,坐後面。”
倆人一塊坐在了後座上,陸知衍剛給柏棠扣上安全帶,腰上就多了一隻柔軟細白的手。
喝醉了的柏棠抬起頭,雪白的臉上透著桃色般的淡粉,口齒不清道:
“我回去給你報仇。”
連站都站不穩,還想著回去報仇。
陸知衍動作一頓,手指在柏棠柔嫩滾燙的臉頰上輕觸了一下:
“你不害怕嗎?”
“有什麼好害怕的,我可是能一拳一個的強壯鼠。”
“那我呢?”陸知衍眼睫輕垂,“你會害怕我嗎?”
柏棠不可置信地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害怕你。”
“因為他們說的話。”陸知衍眉頭緊蹙著,垂直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晦澀,以至於他的肖似oega父親的面容,透出幾分病弱矜貴的蒼白。
“他們小時候是幫過我,但他們是為了拿走我父親留下的遺産,房子,車子,包括尚且未變賣的首飾珠寶。”
陸知衍道:“陸家在我父親死後,就已經不再給我任何零用,我需要活下去,這些資産我不能給他們。”
“棠棠,我不是白眼狼。”
人類總是對親近的人,要求總是更為嚴苛,要完美無瑕的品性,要符合世俗定義中的好人標準。
陸知衍不能確定柏棠是否擁有同樣的標準,只能用過往來掩飾自己早就腐爛的本質。
靜靜凝視著他的小倉鼠沉默了許久,抬起手時,捧住了他的臉頰,用鼻尖與他輕蹭了一下。
只那一瞬,清透的花香徘徊在呼吸間。
柏棠沒有安慰他,只是說道:“就算你是白眼狼也沒關系。”
“只要你是陸知衍,你想做什麼都沒關系。”
沒有道德方面的安撫,也沒有反複斟酌的言詞。
算不上聰明的捲毛小倉鼠,用最簡單的話,給予了最重要的保證。
鼻尖上一寸一寸的安慰,只是小動物笨拙的親暱。
陸知衍不懂花香,也不懂植物。
但是從這一刻起,他永遠記住了彷彿陽光烘曬過後的溫柔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