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頰燒得滾燙,從眉心到右眼處的傷疤,隨著呼吸的動作起伏,身上的溫度遠超於常人。
柏棠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他爬了醫藥箱旁邊,用爪子和頭頂開了小箱子。
從裡面翻出了可以口服的藥劑,又叼著回了床上。
退燒消炎的藥粉,抖了一半進阿南的唇瓣裡,還有一半因為他不肯張口,掉落在了枕頭上。
藥粉嗆進喉管中,阿南捂著胸膛開始劇烈咳嗽。
下一秒,在紛飛的藥物中,阿南變成了貓咪的形態,皮毛雪白的緬因趴在床邊,對著地面開始嘔吐。
最開始只是嘔吐物,到後面逐漸摻雜著血絲。
吐到吐不出來,阿南仰頭望天,湛藍色的眼眸裡,蒙著一層灰白的陰霾。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正在熟睡的富貴被驚醒,爬上床舔了舔阿南的毛。
“阿南生病了,我去給他拿藥。”
“不要去了。”富貴道,“家裡的藥,沒辦法治好他。”
“那我們帶他去看醫生。”柏棠著急道,“不能就這樣看著他吐。”
“扛不動。”
貓形的阿南臉上有一道禿掉的刀疤,富貴用小爪子撫摸著那一道刀疤,對著柏棠問道:
“你現在可以變成人形嗎?”
“我.....”
“你變不了。”
富貴平靜道:“如果阿南這幾天能吃得下飯,他就可以活下去。如果不能,只能在這裡等死。”
動物不知道什麼叫做善意的勸解。
富貴的每一句話,都透著直白的殘忍。
“別傷心。”富貴道,“去年阿南的身體就不太好了,能活到今年,已經很厲害了。”
柏棠沒有問為什麼去年不去看病。
小動物的生命比人類更脆弱。
在外面流浪的時候,隨時有可能被酷暑嚴冬,或者人類的驅逐害死。
阿南不去看病的理由很簡單。
一隻連多買一件棉衣都不捨得的貓,又怎麼可能花大價錢去看醫生。
年複一年,晝夜交替,再一個冬日重演時,阿南的身體,從輕傷拖成了重疾。
柏棠的腦袋完全低了下去,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潮濕:
“他是什麼病?”
“不知道。”富貴道,“他被拋棄的時候就生病了,他的主人沒有錢治他,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一隻勇敢的小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