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師同情而不失敬意地看著他:“振作一點,兄弟,我們已經度過了那個以得梅毒為時尚的時代,為我們的貞潔幹一杯吧。”
“現在還有人得過這種病嗎?”阿奎那頹喪地說,“這該怎麼治療呢?”
他頓了頓,艱難地說:“要不給我開點……能化解杏欲的藥?”
藥劑師沉吟道:“你先把最近的血檢報告給我看看。”
阿奎那將自己的病案遞上。對方翻閱了一下,說道:“基本所有的指標都不正常。你有過長期服用激素類藥物的經歷吧?”
阿奎那有些驚訝,此時才稍稍覺得眼前的人有了那麼一點靠譜的專業性,“是的……”
說起來,最早還是在大學畢業那年。那一年,課業壓力、父母催逼、同儕競爭,可謂是內外交困。那段時間,阿奎那開始為長期失眠所苦,他的醫生開始給他開具可能影響生理激素的抗焦慮藥物,卻未充分告知擅自停藥的後果。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他的生理激素節律開始紊亂,後期甚至因此無法進行皮下埋植手術。
“……簡直是一段噩夢般的日子,每逢期末周,我的室友就開始瘋狂帶人回寢室打泡——”
眼前的藥劑師雖然不瞭解他的人生軌跡,但是對那個階段的精神狀態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唉,二十歲就是這樣。高興,來一發慶祝一下,沮喪,來一發振奮一下,焦慮,來一發紓解一下,心情不好也不壞——閑著也是閑著,幹脆來一發打發一下無聊好了。
阿奎那搖了搖頭:“我的信潮週期一直都偏長……最長的一次,我連續 5 個月都沒有任何信潮症狀。但是最近半年,我的信潮症狀變得很頻繁,甚至發作了一次汐熱病。”
“如果我是一位來自東方的占星術士,我會告訴你,這是因為你今年紅鸞星動。但我實際上是一位出身科班的嚴謹藥劑師,所以我的診斷是——你內分泌失調,很嚴重。”
“……說點我不知道的事。”
“這本身就是一個預兆,說明你的激素節律週期已經徹底紊亂了。如果我是你,我接下來至少半年都不會嘗試使用激素類藥物。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藥劑師的表情嚴肅起來:“小型魚類嵌合種最常見的致病因素就激素紊亂導致的生理機能下降,這可能導致斷崖式的衰老,甚至引發免疫系統的崩潰。很多生理學家認為,這是小型魚類壽命偏短的最重要原因。你也聽說這種理論吧?”
“……當然,”阿奎那低聲說,“我母親正是……是産後激素紊亂引起的並發症。”
藥劑師的神色更沉重了,又說:“那你應該最明白這種事的嚴重性才對。如果你還想健健康康地多活幾年,最好慢慢把激素類藥物停了。就從現在這個信潮週期開始——用自然、健康、原始的方式取代抑制劑吧,哪怕隨便找個人上床呢?”
“……除了‘隨便找個人上床’,難道我就沒有其他更體面的療愈方式了嗎?”
“行,那你就‘正經’找個人上床——談個戀愛之類的?”
藥劑師端詳著他的臉,那淡淡的妒意又酸溜溜地冒出來了:“這對像你這樣的人來說並不難吧?”
“我有在談——天啊,‘找人正經談個戀愛’,這句話在我被我爸媽拼了老命催婚那幾年被轟炸得太多,導致我一聽到這幾個字就直反胃,沒想到過了十年居然又被人這麼說!”
“很抱歉激起你不愉快的回憶。但是沒辦法,藥物不能取代一切。歸根究底,我們是動物啊。”
阿奎那沉默不語,仍有些不死心地試探道:“這當真是信潮症狀嗎?說起來,我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除了這個憑空出現的眼斑……”
“每個人的信潮表現本來就不同。”
“而且我上個信潮週期沒有任何症狀。我以為我有在慢慢好轉了……”
藥劑師想了想,遲疑道:“也有另外一種可能……你有穩定的伴侶嗎?”
“……一半半吧。”
“這種東西還能一半?是哪一半?穩定的一半還是伴侶的一半?”
“定義一下什麼叫做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