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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40 箭矢
阿奎那意識到了他的掙紮,放緩了聲調,柔聲問道:“為什麼不?”他的鼻尖親暱地挨蹭著他耳後的面板,嗓音低柔悅耳,像是在波濤中誘惑航海者降下桅杆的塞壬:“難道當時你不快樂嗎?”
海戈沉默。不可否認,也無需否認。但是光有快樂難道就足夠?他從情慾的本能中掙脫出來,放開了手臂,慢慢搖了搖頭。
“我不能這麼幹。你也不應該這麼幹。這太傻氣了。”
阿奎那一愣,“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你有問題嗎?哪怕我跟你回去,過不了多久,你一定又會開始怨恨我。”
阿奎那眯起眼睛,冷冷地說:“你管這個幹嘛?反正你一點也不愛我,難道還在乎被我記恨嗎?”
海戈咧開嘴,冷冰冰地笑了一下,“你想玩什麼把戲,我一點也不懂。你突然間那樣狂熱地撲過來,像是要把我黏去一層皮;沒過多久,你又是罵我、又是踢我,把我當成一片垃圾那樣用力地踩。阿奎那,我是窮,可是窮人也有自尊心的。”
阿奎那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眼睛裡不由自主地騰起一股水霧,雙唇顫抖著,結結巴巴地說:“你覺得——我是在玩弄你嗎?”
這副令人心碎的委屈神情,讓海戈好不容易冷酷堅硬起來的防線又要動搖了,像是迴避一道直射過來的刺目的光,海戈迅速把眼睛從這張臉上移開。
他長出一口氣,抬起下頜示意周遭,“如果你一定要我說出口,那我說給你聽。”
他提醒他注意四周——這黯淡骯髒的街區,昏暗破舊的建築,揮之不散的下水道的臭氣,隱隱可以聽見附近居民區裡傳來的狗吠和粗野的笑罵聲——那些陰暗繁殖著的、縈繞不去的貧困、粗蠻、骯髒和敵意。
“這就是我的世界,這就是我過的生活。我的日子談不上一帆風順,有時候還很糟,所幸我都走過來了。我沒什麼好羞愧的,更不會因此灰心洩氣。可是如果一定要把你和我放在同一架天平上比較的話,任誰都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們是沒可能在一起的。”
阿奎那微微笑了一下,淡淡嘲諷道:“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嗎?可憐的阿奎那,真是一隻嬌滴滴的金絲雀。他看中一個窮小子,對方沒法給他掙來一份體面的嫁妝,他就只能咬著手絹強忍著眼淚和他揮手說拜拜了——海戈,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嗎?”
海戈不帶多少感情地笑了一下。“隨你怎麼說吧。如果你的腦子還沒有被信潮的熱病燒壞的話,你會知道我說的是對的——我們不應該在一起。再這樣下去,對你對我都沒有什麼好處。”
阿奎那“哈”的冷笑一聲,湊上前去,粗魯地用手指點著他的胸膛,煩躁地說:“少裝出一副明智清醒的樣子,海戈。你別以為經歷了一些生死大事、又長得一張成熟沉穩的臉,你就有資格來指點我了!怎麼,假如我們在一起,我會把你毀了嗎?難道在你耍孩子脾氣、只顧著逞兇鬥狠的時候,不是我硬拉著你走回理智的軌道上,不是我讓你有機會重新站在陽光下嗎?截至目前,我做得還不錯吧?——又或者,你覺得你會把我毀了嗎?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還是你覺得我是剛從教會學校裡畢業、不食人間煙火的學生?我比你大十歲,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這是我該考慮的問題。你真以為到了我這個年紀,還會一而再、再而三被情慾沖昏頭腦,像是一條初經人事的小公狗,一聞到母狗留下的一點尿漬就口吐白沫、理智全失?——他媽的,即便是這樣,那也是我活該!”
他越說越憤怒,抓住海戈的衣襟用力地搖撼著,咬牙切齒地連連質問道:“關你什麼事?關你什麼事?——我比你大十歲呢!用得著你來替我考慮這個?你這個臭小子!”
他的動作沒對海戈造成多少沖擊,可是那些連珠帶炮、混雜著憤恨和愛意的話語,像是蠻不講理的海潮一樣鋪天蓋地地拍打過來,真把海戈砸懵了,不知如何應答,只得默不作聲地扶著他。
阿奎那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緩過勁兒來,陰沉沉地說:
“你以為我就看不到?這個世道,多少門當戶對的愛情都禁不起世俗或者時間的磨損,相愛時璀璨閃耀的珍珠,天長日久,變得像死魚眼珠子那樣渾濁,散發出腐爛的腥臭味。想知道一個人能對所愛之人惡毒無恥到什麼地步,只要經手主辦一個豪門離婚案就夠了——我就是做這個的,靠人性中那麼點提防、猜疑、怨恨來掙錢。輪得到你來教我這些?
“更何況——你和我……”他頓了頓,別開了眼,注視著小巷另一側濃厚沉重、不見一點亮光的黑暗。
“你能想到的一切,我都想過。我想得比你更多。我們確實有很多差異……如果真要在一起……也許會很艱難……也許會很折磨……”
他咬著牙,像是忍耐著疼痛一樣艱難地吐字,低聲說:“……我都知道。我並沒有抱什麼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