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鬱池在心裡無數次告訴自己,這只不過是遊戲世界,他應該想著怎麼快速出去,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但宿鬱池做不到。
他站在熟悉的門口,第六次擦了擦手心,又低頭聞了聞,確定沒有血腥味後,他才推門進去。
父母正坐在沙發上,兩人一起看著報紙,嘰嘰喳喳地說著笑著,聽到門聲後,都抬頭看向宿鬱池。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啊?”宿媽媽站起來,和藹得笑了笑,她招呼著,說,“老頭子,兒子回來了。吃飯吧!嘗嘗我今天新學的蟹黃豆腐!”
宿爸爸也擱了報紙,憨厚地摸著腦袋,對宿鬱池說:“你媽就愛研究這些稀奇古怪的。”
“挺好。”
宿鬱池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壓下語氣裡的顫抖,走了進去。他走過去,去幫媽媽端菜,但宿媽媽不讓他幫忙。宿鬱池就叫她:“媽……”
太久沒喊出口了,剛一喊出口,聲音都帶著顫。宿鬱池張了張嘴,看著頓住的兩人,又叫了一聲,“爸……你快去幫媽媽……”
“這孩子!”宿爸爸和宿媽媽都看了過來,一個兩個的,問宿鬱池是不是受欺負了,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宿鬱池壓下鼻尖的酸澀,想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來,可是太難了,真的太難了。他真的好想哭。但是不行,他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出異樣來。
“沒有。”宿鬱池坐了下來,接過宿媽媽手裡的碗,拿著筷子攪拌著,張嘴吃了一大口。果然,記憶中的味道。
“有點餓了,”宿鬱池說,“你們還站著幹什麼,坐啊。快嘗嘗。”
宿爸爸和宿媽媽面面相覷,但到底沒說什麼,就這麼坐下來,一家人圍在一起吃著飯。
他們不認識字,也跟不上時代的節奏,宿鬱池便請了老師教他們,給他們找事做,不至於讓他們無聊。
無數個夜晚,都是這種時候,他們吃著飯,絮絮叨叨地說著今天遇到的事。宿鬱池生性話少,基本不說話,但卻耐心聽著,直到他們說完。
蟹黃豆腐吃完了,宿鬱池擦了擦嘴角,說:“媽,我給你和爸訂了票,報了旅行團,你們看有沒有時間出去玩玩。”
“花那錢幹啥我跟你爸挺好的。”
“出去看看,”宿鬱池看向他爸,說,“熟人,你們不要怕。”
宿媽媽和宿爸爸相互看了一眼。自家孩子什麼樣,他們太清楚了,突然間說了這麼多話,情緒還這麼不對勁,這難免不讓他們多想。
沉默片刻,宿爸爸開口:“小池啊,我跟你媽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聽說你親生父母都要來認你……”
宿鬱池臉色不變:“爸,他們來找你了”
“嗯,來家裡了,”宿媽媽說,“說是你親生母親,看著怪有錢的。我想著,要不要認一下,畢竟能幫襯幫襯你。”
“爸,媽,”宿鬱池垂了眼簾,盯著自己發白的指骨,說,“這稱呼只有你們配。”
兩人一怔。
“去旅遊吧,”宿鬱池語氣不容反駁,“玩幾天再回來。過兩天我去找你們。”
宿鬱池這兩天一直待在家裡,他不出門,也不讓父母出門。4月1號的日子越來越近,宿鬱池的心也越來越亂。
他無數次嘗試調整自己的心態,安慰自己一定能救下他們,可是腦海中總能劃過那血腥的場面。
手機幾乎被宿鬱池捏變形了,宿鬱池忍了忍,才壓下內心的焦躁,垂頭繼續去看宿定淮發的訊息。
先是一個影片。
隨即就是一系列的訊息。
——你讓我盯著的這個人,叫仇大壯。確實和你說的一樣。如你所說,有人找他,是我父親身邊的助理。
宿鬱池點開影片,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他能看清楚有個人給了仇大壯什麼東西,如果沒猜錯,就是錢。
——起訴送入牢房,也就明天的事。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會想到他
這話問的很有意思。顯然,宿定淮不僅把宿鬱池查了個底朝天,還産生了懷疑。
指尖搭在螢幕上,宿鬱池剛要回複,那邊又發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