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鬱池的心沉了下來。
杜悅喂給他水喝,宿鬱池死死咬住唇瓣,怎麼都不願意喝。外面的歡呼雀躍不斷,在慶祝他們的勝利。
“沒走出去,”杜悅嘆息著,擦了擦眼角的淚,說,“眼瞅著就看到路了……”
宿鬱池閉了閉眼,覺得嗓子火燒火燎地疼。他咳嗽著,努力緩解自己那無法化解的痛苦,最後縮成一團,說對不起。
“不怪你啊。阿姨不怪你,是阿姨連累了你,連累了宿燕……”
後半夜,宿燕被扔了進來。她哆嗦著,躲在角落裡,看見杜悅的那一刻,她忽然大哭起來,撲到她的懷裡,一聲聲喊著媽媽。
不說前因後果,不說自己遇到的一切,只是喊著媽媽,一遍又一遍地喊。
宿鬱池心裡堵得慌。他咬了牙,扯下自己的衣服,遞給了杜悅,杜悅愣了一下,隨即說了聲謝謝,便繼續安慰宿燕。
好不容易,宿燕的哭聲小了,抽抽噎噎的,閉著眼睛,說:“媽媽,我不想待在這裡……他們都是魔鬼……都是魔鬼……”
杜悅心裡酸澀:“媽媽也不想……”
“外面的人都在嗎?”宿鬱池不敢去碰宿燕,因為現在宿燕的狀態,都是他害的。他顫抖著撥出一口氣,啞著聲音,小心翼翼地問。
“都在,”宿燕擦了擦眼淚,說,“都醉了……小池,你不要自責,姐姐不怪你……”
宿鬱池忽然甩了自己一巴掌。
杜悅和宿燕都嚇一跳。
“我們不怪你的,真的。”
“不要難過,小池,不要傷害自己。姐姐會傷心的……”
宿鬱池沒說話。他硬生生壓下內心深處無法壓抑的苦楚,動了動唇角,問:“能走嗎?我帶你們走……”
“可是這欄杆是鐵的,我們沒有鑰匙……”
宿鬱池走過去,翻找著,找出一根木棍來。他又脫下自己的褲子,將桌子上的水潑在上面。八歲小孩的衣服根本沒多大,很快就沾濕了。
宿鬱池把那褲子擰成一股繩,走過去,先是看了一圈,確定沒人過來後,才將繩子繞過兩個欄杆,系個死結。
木棍穿過其中,宿鬱池就使出全身的力氣,像轉方向盤那樣,用力轉著木棍。
杜悅眼睛閃出期望來。她拍了拍宿燕的後背,就這麼站了起來,走到宿鬱池的旁邊,說:“阿姨來。”
借力掰開那鐵欄杆,讓兩個欄杆之間的空隙變大,等到恰好能出去的時候,他們一個接著一個鑽了出去。
宿鬱池抓著地上的木棍,低聲說:“我帶你們走。”
黑夜根本看不清路。宿鬱池只能藉著微弱的光,走在前面探路,身後跟著互相扶持的杜悅和宿燕。
他們赤腳踩在泥濘的土地上,就這麼戰戰兢兢地往前走,偶爾踩到什麼冰涼的東西,都死死咬著牙,嚥下喉嚨裡的驚呼聲。
天快亮了。
前面就是路。
可是,路上有人看到了他們。
娃娃時期的聞之頌憋著一口氣,死活不回去,就是想要找宿鬱池一較高下。練了幾天後,他就迫不及待地出去找那個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