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手腕松動,聞之頌又用力攥住了。他舔了後槽牙,手背青筋暴起:“為什麼拉不動!”
“有點疼!”宿鬱池喘了口氣,額頭上的汗水一個勁地往下落,他抖著手,感覺自己堅持不住了。
餘光瞥見那不遠處黑沉沉的槍,宿鬱池心口一顫。他幹脆伸出另一隻手,顫抖而堅定的,去扒拉聞之頌的手——
聞之頌瞪大眼睛:“你幹什麼?!”
下一秒,槍響。
宿鬱池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不過他也沒什麼在乎的,唯一的遺憾就是那尚在昏迷中的父母。
他不太想欠別人,但偏偏自己的能力有限。看在聞之頌幾次三救自己的份上,宿鬱池想了想,還是算了,不跟從前的聞之頌計較了,畢竟,從前的宿鬱池,也是想殺了聞之頌的,這樣算,兩人也能一筆勾銷了。
他去扒拉聞之頌的手。子彈打在了自己的手上,幾乎是瞬間洞穿了宿鬱池的手,疼得他悶哼一聲。
“宿鬱池——”
宿鬱池沒理這道聲音,哆嗦著,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趁聞之頌呆滯的瞬間,一把將人的手拽開。
下一秒,他就被那東西拖入了湖底,再無生還的可能。
緊接著,“噗通”一聲,聞之頌也跳了下去,與此同時,一顆子彈擦著聞之頌的衣角飛了過去。
林芝傻眼了。她呆呆地看著,結結巴巴的:“一下……死兩個人這——”
話音未落,又是一顆子彈飛了過來。林芝嚇得尖叫一聲,回過神,卻發現那穿著公主裙的女生正舉著槍,面無表情地看向她們。
蘇月看了看水面,幽幽說:“六點了。”
抹殺者要殺人了。
圓月當空。
聞之頌抱著人,渾身濕漉漉的,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岸。
他把緊閉雙眼的宿鬱池放下,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沒有呼吸;不信邪似的,側耳去聽他的心跳——還是沒有。
“宿鬱池。”聞之頌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心慌了起來,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就像恐高的人蕩鞦韆一樣,心在抖,手也在發顫。
他是想過,要是宿鬱池不同意留在這個世界,他就把人捆起來,困在自己的世界;或者把人殺了,留個屍體,不腐不壞,他就跟這個屍體躺在他準備好的冰棺裡,晚上一起睡覺。
吻他的額頭,親他的唇。
不吵不鬧,也算歲月靜好。
可當人真正死在自己面前,聞之頌覺得自己已經瘋得徹底了。他不想讓人死的,宿鬱池怎麼能死呢。
第一顆釦子就解了半天,聞之頌手抖得幾乎解不開,最後惱怒著,一把扯開自己的衣服。
他咬牙,不知從哪變出一把刀來,就這麼往自己心口上剜,剜自己的心頭血。
“我不騙你了,宿鬱池,你醒醒好不好”聞之頌去摸自己的心口,顫顫巍巍地把血粘在那發紫的唇瓣上。
躺在懷裡的人面色慘白,嘴唇發紫,渾身被水泡得都涼透了,還有點發硬。他什麼都聽不見,無論聞之頌說什麼。
“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宿鬱池,你理理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聞之頌想不通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難受得他想殺了自己。喉頭開始哽咽,他不受控制地想起剛剛那脫離自己的手,和那天的密室裡,小醜設計要殺了自己,是宿鬱池把護身符給了自己,揹著他走了一夜。
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