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潮的視線隨她移動,緩緩道:“我本就屬於這裡。”
艾薇的臉瞬間一冷,也印證了薛潮的想法。
這次輪回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姐姐把他藏在自己的副本裡,然後找機會把他送出遊戲。
童年的記憶太遙遠、模糊,姐姐是突然失蹤,當時他堅稱沒有看到姐姐離開,但警方和鄰居都沒當回事,說他出了幻覺。
他以為幻覺是指他不想承認自己被當成拖油瓶甩開了,但他們說的幻覺是根本就沒有姐姐這個人。
“你掉進了別人的陷阱,他們在利用你。”艾薇終於走到他面前,愛憐地撫摸他長大的面孔,“忘記姐姐教過你什麼嗎?人想活得開心、痛快,就要事不關己。”
這是艾薇教過他最多的話,不要多管閑事。不管花草還是動物,但凡向他露出柔弱的一面,艾薇都視作一種威脅。
“可憐誰就背負誰,這是深淵。”
如果他向它們伸出援手,姐姐就會懲罰他,不理睬他,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唯一的親人當然更重要,他猶猶豫豫地縮回手,偶爾的,他仍然向那些搖搖欲墜的生命投去目光。
女人的手往上滑,撫過他的藍眼睛,捂住他的耳朵:“什麼都別看,別聽,沒有人向你求救。”
這樣,哪怕就喪命於此,也是善終。
不要再捲入這無盡的……無盡的折磨。
薛潮抱住了她。
他像年幼時那樣,靠著她的頭,只是他已經比她高了:“漫長的生命很痛苦吧,要清醒地看著大家離開,辛苦了。”
姐姐和江冥是一樣的。
江冥如何保持清醒,他不得而知,但艾薇……她是一個會歸零的副本的boss,也許她的生命被永遠定格在某個時刻,是一座墓碑一樣的活死人。
她希望他不再經歷無止境的痛苦。薛潮抱得更緊了。
“你說得對,你失蹤後,我賭氣,偏要多管閑事,也沒撈到什麼好處,我還記得第一次,我幫同學打跑欺負他的人,第二天就被他賣了,那群欺淩者壓著我的雙臂,推進小巷,他們人多,我一個沒注意,差點被打斷腿。不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確就沒有什麼麻煩了。”
他聲音越來越低。艾薇愛憐地摸他的頭,以為他開竅了,就聽薛潮說:“也沒有高興的事,沒有真正的朋友,沒有過魂牽夢繞,我和世界好像隔著一層,是誤入的人。”
艾薇的手猛得一頓。
“既然回到這裡,我想我一定有必須要做的事,抱歉。”
艾薇背對電視,薛潮環在她腰後的手攥著道具繩索,繩索的另一頭已經鑽進電視機。
明明薛潮和寒錚在的世界層數重疊,卻在兩個世界,這兩個世界可能是一體兩面,一面起點,一面終點,這個重合點就是莫比烏斯環最薄弱的地方。
而莫比烏斯環外就是無限世界,他的員工宿舍就是這棟別墅的樣子,重合點就是別墅的電視機。
姐姐出現時,故意打碎電視機的螢幕,就是想引走他落在電視機的注意力。
徹底打碎電視機就能打破莫比烏斯環!
艾薇的溫情瞬間散去,冷酷的女巫擒住他的脖頸,但藏在電視機的江冥更快一步,狠狠將薛潮拉進電視機裡。
【叮咚!隱藏boss戰已觸發!】
【副本boss:艾薇】
瞬間,薛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一條平面的錄影帶上。
往前突破,就是環外,副本結束,玩家們能離開副本,結束互相殘殺。
往後突破,就是另一個被完全隔絕的空間,也許能最終通關的門,無限世界、玩家、主持人、boss等真相就在其中。
為了藏住這個空間,許多人付出代價,一代代守護這個秘密的人,保管鑰匙的人,守衛這個副本的人……而這是他距離門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的機會。
他沒有任何猶豫,莫比烏斯環向外碎開。
真相、通關……那些都太遙遠了。
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這還用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