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是找你。”薛潮轉刀,“現在是找你那位護花使者。”
提到李常迎,棠老闆漠然的眼神起了一絲波動。
“他藏得好,我找不到他,但他能為你背叛公司,也不會不顧你的性命。”他用同樣漠然的口吻道。
棠老闆知道他代表公司,沉默一會兒,沒有反抗,她像安靜地等到只是被拉遠一點的結局:“他不知道我切割的主意識藏在這個唱片裡,已經被另一邊的意識引走了,你想殺他,在我這裡是等不到的。”
她不想連累他,她已經連累了他一次。
忽然,空間微弱地震蕩,像誰在屋外進不來,急促地砸門。
“看來他不這樣想。”薛潮不緊不慢,“我也沒想殺他,他是公司的人,由公司處置,至於你,程式外的一個錯漏,除掉就行。”
棠老闆強行忽視“砸門聲”:“但你還想從我這得到別的東西……我可以給你,但你要保下他。”
“做不到。”
“不騙我一句?”
“贏得利益外的欺騙都很無聊。”薛潮的刀擺正,蓄勢待發。
棠老闆卻因這句話,確定了什麼事,薛潮的刀襲來時,她的身體變得透明,化作程式碼。
不是經文,是由01組成的程式碼,恰恰證明她是被李常迎藏進副本的外來者。
她在刀尖散開,震到薛潮的意識體,薛潮立刻內視自查,卻發現如今由程式碼構成的意識體內,分開藏著一段程式碼。
解開的答案正是她囈語的那句戲文,轉動角度,穿過他的心髒看,排列組合是荷包的圖案。
他的意識謹慎地探進去,從荷包內向外看,圖案變成……一把鑰匙。薛潮一愣。
所以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時候,她就借戲詞,把最終通關的鑰匙給了他……她果然也認識他。
程式碼飛向戲樓的二層,薛潮跟著翻身上樓,棠老闆已經從杜麗娘變成了虞姬的行頭,鴛鴦劍交錯在自己的頸間。
“……自從我隨大王東徵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2]
敲打意識空間的力量更加瘋狂,棠老闆的劍鋒一走,卻被薛潮瞬間摁住。
隱蔽的意識空間猛然裂開,蜘蛛腿扒開縫隙,紅色的八隻蛛眼看向不同的地方,尋找她的身影,卻落了空。
於是八隻眼鎖向一處,陰狠地瞪向戲臺上唯一的人,男人手裡拿著一雙寶劍……虞姬的劍。
薛潮也在看他——原來如此,霍爾德也沒第一時間察覺,是因為李常迎不僅瞬間替代蜘蛛的身體,還有意識。他把蜘蛛的意識吞了。
他們沒有淵源,但立場註定是敵人,所以沒有廢話,視線相交就同時攻向對方。
意識空間裡的搏鬥,其實是精神力的對抗,按理說,李常迎的能力和經驗應該在薛潮之上,但漸漸他發現自己落了下風。
李常迎立刻擺正態度,這新人能迅速得到霍爾德那老狗和公司的青睞,果然有些道理。
而薛潮在思考一個問題,他問過霍爾德,意識間的對抗只能靠本身的強度嗎?
霍爾德反問他:“意識就是你的心,你的心有弱點嗎?”他說:“學會趁虛而入。”
要擊破對方的心。
李常迎也這麼想,蛛網纏住薛潮,蜘蛛腿勒住他,問:“鑰匙是謊言,因為根本沒有門,蒲逢春是白死,你以為給公司當劊子手,就比牛羊們命貴嗎?”
蛛網裡的掙紮更激烈,隨後又安靜了,李常迎冷笑,越聰明的人越受不了被耍,尤其對於薛潮這種有點良知但不多的自戀者。
他對那女人的死又有幾分真切的難過?不過是覺得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又明白被耍了,惱羞成怒!
蜘蛛腿鋒利成針,刺入蛛網,給已經有漏洞的心最後一擊。
但薛潮接住了李常迎的攻擊:“她最後請求我放你離開,即使她知道你難逃一死,就像你也明白她沒有其他結局,你們救不了彼此。”
他像闡述一個事實,沒有李常迎那樣嘲諷和攻擊的意圖,就是這樣,這句話才像命運本身一樣殘酷。
薛潮沒用寶劍,他掰下蜘蛛鋒利的腿,安上商店買的s級道具“電子領域晶片”反刺。
意識空間的每一個程式碼都向李常迎“投來目光”,李常迎瞬間被鎖在原地,半跪下去——這片電子領域被薛潮接管了。
李常迎咬牙:“要殺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