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潮聽他輕輕念道:“血不薦天,命不落地,大喜大悲,不得善終。只這一句教義,讓他們像瘋子一樣追尋極致,你在給他們灌毒。”
將鳴:“欺騙的確是我們邪神的風格,但我更懶得在死亡上撒謊,在這裡,解釋死亡,解釋世界?……唔,告訴他們有西方極樂世界,六道輪回?”
聲音裡裹著彎彎繞繞的笑意,卻有陰冷冷的嘲諷感。
“沒有極樂,就造一個極樂,你很快就會看到了。”須菩提問,“至於六道輪回……你竟然不相信嗎?”
場面莫名其妙一靜,薛潮藏在蓮花裡,卻被這安靜刺得一激靈,好像這安靜是沖著他來的。
將鳴若無其事跳過問題:“我不是來拯救他們的,他們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恨就去恨,殺就去殺,或者誰要做聖人,甘心用自己的命保另一個人的命,都由他們,再扭曲再貪婪,也是他們自己。在最後的執念中瘋狂,是我賦予他們在這個世界中的恩典。”
邪神緩緩張開雙手,血從他的唇邊滴落,在池中擴散,爬進機械蓮花的莖路,逆流而上。
感覺到散發詭譎氣息的外物侵入,薛潮立刻退出意識,真身再次潛入池中,順著瀑布,在最大的那朵機械蓮花被邪神的病毒強行掰開時,一舉跳進花中,刺向和尚。
和尚的身影虛晃幾下,消失了。這只是全息投影。
薛潮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在水簾般的池中蓮花抬頭,將鳴已經不見了。
他沒有慌張,而是習以為常地轉身,果然撞進邪神冰冷的懷抱,他的肌膚像有些柔軟的鱗片,涼涼地貼在他的脖頸:“你上次怎麼走那麼快?”有點嗔怪。
“怕被你搶回去成親,而且最後不是你放我走的嗎?”他最後過幸運檢定,是大成功。
邪神黏黏糊糊纏上來,薛潮邊推他的腦袋,邊打量他,他是校園本裡“江冥”的樣子,鬥篷下是黑長發,模樣與慘白的本體有七分像。
薛潮看著他,卻還在想他剛才的樣子、剛才的話,腦子裡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即使是做邪神,他也很認真在做。
而邪神本尊也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在那裡,你自然有全部的好運。”
那裡是哪?酒館?
邪神抱緊他:“你也是來找boss的,要合作嗎?合作吧!”
薛潮嫌棄:“這個副本不想殺我了?”
邪神歪頭想了想:“現在還沒有殺意,只想貼貼,或者我們可以接吻嗎,或者上……”
薛潮按下他的狗腦袋,揪住他的鬥篷領子就走:“再廢話就滾,須菩提就是boss?”
“否則我也不會出現了。”將鳴笑嘻嘻道,“我的出場費很貴的。”
“呵,搖滾巨星的報價?”
“嘻嘻。”
兩人一拍即合,但過程艱難,無量寺內的居士、玩家等外來者,義體的轉經筒程式全被將鳴的喜喪神病毒侵入,這些新教徒將病毒擴散到每一個殿宇樓閣。
但將鳴也沒有找到這任須菩提的意識。
薛潮:“你確定你沒有漏掉,你不是認識他?”
薛潮還記得將鳴稱拉彌亞“老朋友”,因為海倫娜變過臉,倒是不認識羅絲戴爾,但從他的意思,他也熟悉那間奇怪的酒館,他和須菩提的對話也表示他們有淵源,薛潮也是因此更加確定這任須菩提就是未蘇醒的boss。
將鳴:“我不會錯過我的獵物,而且有一點你理解錯了,不是boss還沒有蘇醒,是現在還沒有boss,就像海倫娜是不斷成繭再到破繭,不是最初就是完成態。”
薛潮:“那你信誓旦旦說是他?”就不能是別的npc或者鬼怪進化成boss?
“一定是他。”將鳴輕聲道,“副本有故事設定,就像命運,誰會在中途墮落到最深處,都是註定的,你忘了海倫娜嗎?”
他今天怎麼總提那怪蝴蝶……不過薛潮見過將鳴最喜怒無常、情緒起伏最奇怪的時候,確實就是那次校園本。
心情像被傳染了,他心裡也莫名不舒服,於是轉移了話題:“那等他變成boss再殺?”
殺拉彌亞,將鳴都要先叫醒她再殺。
“我有點厭倦了。”將鳴打哈欠,“直接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