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德不會做這樣的選擇,但他不吝嗇贊賞,還有一點欣慰:“若每次能全身而退,你必定是首席,而且超過我。”
薛潮不吃這套,不爽道:“你太閑了就分擔點,老、師。”
霍爾德難得聽他叫一次“老師”,雖然咬牙切齒,但正好勾起他逗弄小輩的興趣:“抱歉,一想到即將退休,我的心就跑遠了,我在努力叫它回來了,不過它顯然被迷住了……你新得到一間不錯的酒館,小老闆,你覺得我回去應該喝什麼酒慶祝?”
“所以你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爛醉如泥?”
“不是。”霍爾德認真地想了想,“徹底回到現實世界,我第一件事應該是抬頭。”
“抬頭?”
“最好是晴天,有太陽,讓我看看真正的天空。”
無限世界有璀璨的群星在永夜閃爍,遙遠到沒有窮盡,而現實世界的晴空萬裡比群星還遙遠。
遍尋殿宇的薛潮終於給了他一個眼神。
霍爾德收起球杆,笑著問他:“所以你的推薦?”
“教父。”薛潮對霍爾德的初印象就是義大利黑.手.黨,蘇格蘭威士忌兌杏仁利口酒,經典中的經典。
“不錯,就這個了。”
霍爾德虛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副本由你主持,也由你決定,去做你要做的事吧,搜查叛徒就先交給我。”
然後就消失了,耳麥自毀,他們都要做重要的事,暫時不適合聯絡了。
薛潮回到千手觀音像,等到鐘聲再次敲響,這是無量寺的誦經大法會。
他要找到現在的無量寺住持。因為還活著的這任須菩提最有可能是boss。
誦經大法會,所有殿門大開,誦讀經文,有零星幾個苦行僧在不同殿裡念經,還有趕來的沒有剃發的居士,他看到一些玩家混在其中,但即便如此,很多殿也空著。
不過不缺誦讀聲,佛像下一排排機器拜墊流動霓虹光,圓寂的苦行僧出現在拜墊上,全息投影太逼真,分不清哪個活人哪個死人。
不同的殿誦讀不同的經文,薛潮終於聽清往生殿裡的聲音,一聲又一聲“阿彌唎哆”是在唸往生咒。
可這死去的和尚都要參加的誦經大法會上,薛潮在最高處的千手觀音像裡眼睛快轉冒煙了,也沒找到住持。
不在正殿,不在墓園前的往生殿,也不在能監視淨土的千手觀音像,須菩提到底在哪?
他邊聽這群和尚嗡嗡地念經,又去翻以前的監控,企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沒找到須菩提本人,但在一個苦行僧修讀的金剛經裡找到了“須菩提”這名字的出處。
佛的十大弟子之一,號稱“解空第一”,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金剛經裡,與佛一問一答的就是他。
他再過一遍現在的監控,沒有殿在誦讀金剛經。雖然佛經本來就多,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有關聯。
懂佛法的都在誦經,不小心打斷法會可能就被處理了,所以薛潮又回到電子墓園找唯一的閑人請教,那和尚果然還在。
薛潮:“金剛經裡講的空是什麼意思?”
“佛說空,即非空,是名空。”和尚笑。
“說人話。”
“你認為有個‘空’,就還住在‘有’上,著相了,把你認為的那個‘空’給空掉,就是空。”
和尚與薛潮幹瞪眼片刻,在這沒有悟性的煞神面露兇光前,搖頭晃腦地指向其中一個沉睡的意識,電子空間散開一點,露出現實世界的靈塔:“這是什麼?”
“機械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