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諸多追求者向那裡靠攏,還沒到心上人面前獻花,幾個人先打起來了。
盛紅已經死了,所以那是她屍體在繭裡的化身?還是“薛潮”記憶裡的“盛紅”?
他想下樓看看,轉身就見蒲逢春拿著練習冊進了前面的班級,他立刻追上,蒲逢春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將練習冊借給同桌對答案。
薛潮反坐在她前面的椅子,蒲逢春嚇了一跳,一看是他,鬆了口氣:“學長。”
這稱呼……他低頭,她正在寫生物競賽題,旁邊就是他的筆記,他沒頭沒尾地問:“我是不是欠你錢?”
蒲逢春懵了:“有嗎?”
“超市買東西,讓你墊付了,多少錢?”
薛潮看她真情實感的疑惑,回憶他們何時在超市碰到了,就知道這個不是玩家蒲逢春,是角色“蒲逢春”。
一條向日葵的根莖爬進窗戶,倏地套住同學的脖子,將人勒死了,就在蒲逢春的旁邊一列。
大家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包括薛潮。
“我記錯了。”薛潮起身,“在這等我。”
他迅速前往錄影社,白白送的照片,被他掛在展牆的最後,他卸下照片,反手摸到鑰匙,開啟上鎖的櫃子,拿下再熟悉不過的攝影機。
開啟錄影,對準椅子上被刺死的屍體,機器下方新贈的出口就吐出一節膠卷,就是他新拍的死狀,僵持的破繭進度終於前進了0.2%。
閃蝶自死亡中誕生,原本的死亡濃度不夠,要在他的夢裡找補。
薛潮已經分不清,接二連三死亡的人究竟是他動搖後的夢境異化,還是繭在扒著他的夢境吸血,他舉著相機,沿路拍,黑白發藍的膠卷越託越長,墜在他身後,成了尾巴。
他去了天臺,推門就是一個女生摔下鐵網,他湊到天臺邊,鏡頭對準樓下,角色“房泰來”的死狀又一次進入膠卷。
玩家的角色在他夢境裡,是一樣的死法。
如果都是荒唐的死倒罷了,夢境異化的怪樣子,和長在地裡的向日葵頭顱小孩沒什麼分別,偏偏摻進幾個真實的死,於是之前那些“荒唐”就不純粹了,惹人疑神疑鬼,不知道還藏多少“真實”。
被砍斷脖子、跳樓這些沒有夢幻色彩,像真事,但誰說毒死的嘴裡長出鮮花、被淹死在水池子裡不是某種比喻?
江冥的向日葵頭顱浸泡過酒水,“江冥”可能就是被酒淹死的,那酒吧淹死過其他人嗎?
想什麼來什麼,三樓男廁所的水池有一具被鮮花淹死的屍體,是霸淩鄧達雲的3號床同學。
另一邊的池子是夏才哲,不是皺巴巴的小老頭樣子,是他年輕的樣子,閉著眼都回光返照似的明媚,更證明出現的是角色,而非玩家。
“夏才哲”泡在滿池子的酒水裡,一條向日葵根莖套住他和3號床同學的脖子,將他們緊緊綁在一起。
薛潮眯起眼睛,對了,走完主角死亡線的人是夏才哲,不是江冥。
這個角色的故事走到終點,收尾的人必定是開始的人,也是主角,死的是夏才哲,鬼東西算什麼?
還算玩家嗎?合規留在副本嗎?
這是開篇本,不可能有祂的錨點,祂搶的別人身份,又靠他認證了這個身份,糊弄過去的。
薛潮冷冷地笑了。
他把過長的膠卷纏在肩膀,又拍了在樓梯間斷脖子的“鄧達雲”,走出大門,像旅行的攝影家,不放過任何的沿途“風景”。
操場的舞臺被紅玫瑰包圍,坐滿人,狂熱地欣賞舞臺上的作品。
臺上只有一個玻璃展示櫃,覆著天使羽翼的完美少女立在當中,茶褐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像千年歲月逐漸消融的淺色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