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就可以列進奇恥大辱。
再想起來,竟像被自己的腦子洗腦了。
是精神系異能。房泰來之前是提醒他還有別人在,江冥這玩意要麼一直在人眼前晃悠,要麼藏得無聲無息像死了一樣,不像他,所以是鄧達雲。
能力是催生人的惡念?
他奪刀的瞬間,不是想阻止房泰來,是把她當成了江冥的殼子,想殺了她。
當時他還在異能的影響下,沒有信任房泰來的選擇,改挑了藍線。
炸彈真停了……所以房泰來也不是瞎選的,早知道是哪條線,只是做做樣子。
但反而讓他選對了,也算沾了她的幸運?
然而當然沒這麼簡單,樓上“轟”的一聲,炸彈炸了,裂紋很快蔓延到薛潮四周的牆壁,卻沒有碎裂,反而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兜住他,維持在將碎不碎的形狀。
薛潮撇嘴,確實沒誰說過,剪掉哪條線,炸彈就不會點爆,可能無論哪個都會引爆,只是想拖延時間,把他困在這裡。
破碎“花紋”的大樓向內收緊,變形後站不住人,所有出口被擠沒了,厚厚擰在一起的水泥牆無法突破,蝴蝶落網,就等獵人,他聽到樓上鄧達雲的鑿牆聲了。
江冥這不僅困住蝴蝶,還困住隊友,像要獨吞果實啊……然而薛潮低身鑽進走廊,遠離鄧達雲的方向後許久,也沒等到哪冒出來一個江冥。
薛潮忽然意識到,鄧達雲和房泰來需要閃蝶離開副本,但江冥真的需要閃蝶嗎?
是要抓住他,還是隱藏祂自己?
不來更好,看他心煩。薛潮主動進入變異石洞似的教學樓。
三教選得不好,這裡有各社團的活動室,正好有他需要的東西,恐怕發現他的閃蝶頭顱時,捕蝶小分隊就在三教,只好就地取材了。
他快速到達錄影社,謝天謝地,攝像機沒被壓癟,他找到熟悉的攝像機,開啟就是“鄧達雲”死狀的錄影記錄——陰暗的樓梯間,血泊,摔斷頭的男同學,拍攝同學的尖叫,然後忽然變成雪破圖,滋滋響,像卡帶了。
這也不是能卡帶的攝像機……薛潮卸下攝像機的電池,一搖,空心的,掰開,裡面是一段膠卷。
白茫茫上的畫面比之前更清晰,絲狀物舒展,之間有成片的棕褐色,還有像眼睛一樣的黑黃斑點。
正是閃蝶翅膀的背面。
華美的翅膀合攏時,棕褐色的背面又能融入環境,黑黃斑點是翅膀的眼斑。
合攏翅膀的狀態、背景是一片白茫茫……這是蝴蝶在繭裡,還沒有完全成型的樣子。
房泰來說“能飛躍死亡的蝴蝶,自然由死亡溫養”,攝像機裡就有“鄧達雲”的死亡畫面……所以要拍攝死亡,提供養料,助它破繭成蝶。
當務之急是先出去。薛潮回到炸彈所在的樓層,投影儀頭顱的老師已經被夾成肉餅,炸開的腦袋卻正好卡在縫隙,他撥開殘渣,投影儀的內外燒毀了,但紅線完好無損。
所以無論拆哪條線,炸彈都會爆,一早一晚而已,薛潮將手術刀插在上方,用植物根莖綁住,自己捋著植物根莖退到樓下,覺得位置差不多了,輕輕一拽,又是一聲響徹樓宇的爆炸。
第二次沖擊成功突破了岌岌可危的牆,薛潮用力踹出一個洞,緊急收繩,緊緊護住攝像機,套住旁邊的樹蕩走,爆炸威猛,教學樓出現多處破洞,他沒站住,被掀下大樹,滾了兩圈。
趁著教學樓沒塌,薛潮對準地面房泰來的“死屍”拍了一段,死屍的腦袋已經變成了兜帽耳機頭顱,血幹涸了,他邊拍邊觀察,不禁感嘆不知道是異能還是道具,確實一比一還原。
錄好“房泰來”的死亡畫面,教學樓終於不堪重負,像倒下的沙子城堡,一粒粒沙子這麼分崩離析出來。
漫天的彩帶噴湧,炸教學樓的確稱得上“驚喜盒子”,江冥人不在,也要留下他表演型神經病的風格,凹凸不平的向日葵頭顱又被波及出一個大坑,花籽飄零,像地中海。
薛潮舉起攝像機,對著向日葵的狼狽大臉錄了一段,最重要的就是根莖尾部的血肉組織,作為“江冥”的死亡畫面。
那兩位還埋在“沙子堆”裡,薛潮先一步回到酒吧,後廚已經收拾過了,找也只能找到骨灰,但在燒完的鍋爐裡,他找到了燒不盡的紅玫瑰頭顱,像傳說中的舍利子,但難說是功德還是業怨。
他拍完“盛紅”的死亡畫面,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瞥見一點細小的閃光,像在玫瑰花層層包裹的花蕊裡。
薛潮撥開灰燼,從玫瑰花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鑽石王冠掛墜,繩子不是被燒斷的,是被誰扯斷了,卡在花瓣之間。
這東西之前就在嗎?
這麼細窄的小繩圈,不像鑰匙扣……像手機掛墜。
說起來,“盛紅”其實比“房泰來”更該有手機,“盛紅”的劇情線有直播的元素,“她”把美奉為圭臬,要享受所有人的目光,有一個手機用來直播很合理。
但手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