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床的心思全在電話另一邊的女友,在哄人今晚出來一起住,他沒聽江冥說什麼,這小子開口肯定是捧他,聽一個音,舒爽地笑呵兩聲,也就放過他了,轉身去赴約,卻聽他忽然問:“你和女朋友認識多久了?”
“寶貝兒,那件多有爆點,我……什麼?”
江冥的好奇,像沒心的鬼好奇人的悲歡:“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這句話太直白,沒順帶捧一句,並不“江冥”,所以3號床沒反應過來,他自以為明白了以後,揚起過來人的猥瑣笑意,好像亂搞的人對處男升起的優越感,嘲笑他們是有資源卻不享受的蠢貨,“不是之前那個,你新嫂子,三天,一見鐘情!怎麼,我們勤儉持家的小江同學也想有人暖被窩?”
“三天就可以?”江冥想了想又遺憾道,“第三天不合適,我們剛認識第二天。”
3號床看出他這是心裡有人:“哪有合適不合適,你想就是合適!沒談上呢,先美上妻管嚴了哈哈!看看你哥我,只要有魅力,第一天就能成!”
江冥卻沒再聽他說,笑著送他出宿舍門,3號床明幫暗踩地正起勁:“你這條件確實差,但不有我?一句話給你搞定,你告訴我,我看看誰這麼拿喬,怎麼就不合適了?”
“我第一天殺了他。”江冥慢慢合攏宿舍的門,光線被他藏在身後,徒留3號床在黑暗裡,“第二天吻了他,但還沒到第三天……又想殺他了。”
門啪地合上。
江冥打包所有的證據,包括3號床喂女同學加料酒的照片,牛皮紙袋和信藏在衣服裡,開門舍友已經離開了,他避開校園的所有監控,將證據埋進一棵樹下,再郵寄寫明前後因果的求救信。
手機一響,酒吧老闆問他為什麼沒來上班。
江冥直接把手機扔進觀景湖裡,渾濁的水面下忽然鑽出幾條食人魚,尖齒嚼碎了螢幕,拖著電子産品的屍體到池底去了。
夜晚的大學校園有一種別樣的寧靜,像夜裡沒收的空戲臺子,在藏好證據、寄出信件後,“江冥”的劇情線應該是狼狽逃亡,但他慢悠悠地欣賞校園,走到涼亭,再次聽到手機嘀嘀的提示音,手機完好無損地放在木椅子上,沒人回訊息,又打來電話,還是酒吧老闆。
他拔了電話卡,走了,又在學校的石板路、雕像、學生的電瓶車、草叢聽到電話鈴聲,一次比一次急,像越來越接近零的倒計時炸彈,疊聲催命。
江冥想聽聽這炸彈什麼時候炸,拐回宿舍樓的時候,電話鈴快成一片嗡鳴的時候又一靜,麻袋當頭套住他。
等刀槍棍棒頭顱的安保隊拖走麻袋,房泰來小心翼翼探頭,她在宿舍找到許多敏敏的物品,很久沒被動過了,她懷疑已經成了遺物,準備去專業課的教室再看看。
剛蹲走一起綁人事件,又聽到響亮的獰笑,附帶拳打腳踢的伴奏。
她立刻想起第五單元她上樓拿筆時聽到的動靜,當時沒從單元根據她的創傷為她量身定製的恐懼裡出來,被巨響嚇一激靈,輕手輕腳跑走了。
但反而共鳴度上漲到90點。
也就是說,這是一段劇情,“房泰來”曾經撞見誰被霸淩,但選擇了迅速逃走,做一個膽小的旁觀者。
導致她即便想收集線索,也不能留下聽牆角,房泰來遺憾地溜走。
宿舍樓後的小樹林,被壓進水溝裡的鄧達雲掙紮地抬起頭,意識不清地看向宿舍樓的小門,剛才好像有人過去了,但剛看兩眼,頭又被壓進髒水,越掙紮施暴者越興奮,於是他忍住掙紮,下半身軟在草地,壓住他後背的手臂沒了支撐,他直接滑進水溝。
小團體及時抓住他,他們只想折磨他,死人是沒法折磨的,3號床拽起腰間的鑰匙鏈,拍拍鄧達雲的臉頰,鄧達雲嗆水咳嗽,被抓住脖子提起來。
“這回有錢了嗎?臭蟲?”
鄧達雲不說話,小團體又踢他的肚子,美其名曰為他控水,他像被打服了,這才說:“上週都被你們拿走了……真沒了……”
“沒了不會再要?光心疼你爹,不心疼你爺爺我錢不夠花?”毆打沒停。
“我再要、再給你們要……咳咳,別打了……”
“不是給我們要,是孝敬我們!最近真是無法無天,見到爺爺就躲,問你話,像死了一樣,打也不吱聲,對我有意見?管不了你了嗯?趕緊要!”
鄧達雲伏在地面,狼狽地緩了緩,壓在身下的手抓緊地皮:“錢沒得太快,家裡人已經懷疑了,最近看得緊……明晚下晚自習,等人都走光了,我在教學樓天臺等你們。”
他的聲音還在顫抖,像被嚇狠了,與地平行的眼睛卻空洞到陰鷙。
錢有著落,人也打爽了,小團體每個人給他最後一下就走了,他倒在草地喘氣,歇了一會兒,重新爬起來,望了眼遠處教學樓的天臺。
他剛從那裡下來,松動了鐵網的螺絲。
他一步一緩往前走,就看到慌不擇路的小團體成員,撞開他就跑,到宿舍樓正門,3號床的鑰匙鏈掉在臺階,地面有兩道拖行的痕跡。
小團體這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被抓走兩個人。
他並不驚訝,酒吧裡,他躲過號床。
3號床是他們自己人,被自己人這麼對待,只可能犯了大事,不可能有好下場,至於天臺的買命錢,就看剩下的人誰有“福氣”去拿了。
可沒走幾步,刀槍棍棒頭顱的酒吧安保團又折返回來,手裡卻沒拿麻袋,反而很客氣地請他上車。
“我們家老闆請你喝酒玩遊戲……你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