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達雲死死捂住嘴巴,怕江冥得不到回應,注意力轉到其他地方,就聽薛潮本就懶散的聲音悶在被子裡,催眠似的答:“從今天起哪個都不喜歡了。”
薛潮胳膊肘撐住床面,微微一借力,滑起身靠在床頭,開門見山:“你以什麼身份進來的,boss是你嗎?”
“當然是玩家的身份,什麼boss?”江冥的向日葵頭顱緩緩轉動,不存在的視線撫摸過薛潮遍佈新鮮傷痕的胴體,似乎很是心疼地握了握他的手。
嘴上跟著裝傻,但亂扭的花瓣將他此時的愉悅暴露無遺……他很興奮——他想,果然知道他是誰了 。
薛潮又問:“既然也是玩家,為什麼殺了第一個單元真正的主角又取而代之……私人恩怨,還是圖謀不軌?”
“當然是為了早點見到你啊,按照正常的單元順序,我出場太晚了。”
這就是問不出理由,薛潮虛弱揮手,示意他可以滾蛋了,但江冥興高采烈地追問:“你什麼時候猜到是我的?”
“剛剛。”薛潮敷衍。
江冥一下子安靜了,花盤湊近,密密麻麻的花籽懟到薛潮眼前,又被嫌棄地推開,他忽而又笑起來:“不會見面第一眼,你就懷疑了吧……我一開始很認真在藏啊,哪裡暴露了嗎?”
薛潮噙著笑:“你猜?”
“你又給我出難題了。”埋怨的口吻,卻很歡喜地應下謎題,似乎把這當做某種調情,江冥藉著氣氛剛好,想順水推舟再來幾句甜言蜜語,就聽薛潮也用提起一點興味的語氣問他:“不殺我了?”
“……唔,這局我輸了嘛,本來幫她就是怕你發現我的秘密,想一併把你除了,你原本沒想赴鴻門宴吧?哎,失策,反倒引起你的懷疑,讓你猜到我藏了什麼在那裡……沒辦法啦,她的異能用來毀屍滅跡真的方便,閃光一點,那老頭加料過的硬骨頭都能燒,也就是比其他屍體慢點——何況我這麼喜歡你,怎麼會趁人之危呢?”
扯淡,他肯定有故意的成分,老頭脖頸深處的根莖裡有紅玫瑰的一節手指。
薛潮假笑:“我還以為你喜歡自己動手。”
“時間太緊,開局在你反應過來前就擊殺他,已經是很極限的操作了!”江冥捧著花盤,一臉等誇。
“他是誰?”
“一個無趣的老東西,你肯定不喜歡他。”
“沒事,我也不喜歡你。”
“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又不是受虐狂。”
“我是啊——你不也想殺我?”江冥陰森森地好奇,“我一直等著呢……怎麼沒來報複我?”
薛潮用渣男敷衍的“別鬧了”語氣道:“我有主角,哪顧得上你?”
有些戲謔的眼神像在說“你怎麼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江冥似乎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但比所有他想象的答案都令他有一瞬真切的不爽,於是在安靜裡,向日葵頭顱緩緩低下,根莖伸出,拉長植物與血肉交融的脖頸,驚悚地探向床底,被薛潮一把逮住,重新塞回去。
“既然偷了人家的東西就揣好,別隨便亂扔,有點公德心。”薛潮翻身下床,推著年輕男人的肩,一路送到門口,他靠在門框,忽然問,“你真喜歡我?”
“當然!”江冥被質疑,戲癮上身,他造作地轉過身,詠嘆調似的說,“倘若能得到你一個吻,我死而無憾……唔。”
藏在袖口的刀鋒瞬間插入江冥的花盤,在江冥嘴應該在的地方,劃開一道猙獰的口子,為他現開了一張能接吻的嘴唇,薛潮扣住他花盤與根莖的連線處,就這麼吻上來,藍眼睛沒有閉上,安靜地注視他,軟舌攪開堅硬的花籽,伸進花盤裡,下巴微抬,送進一小塊血肉,疙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