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書本頭顱開啟,整潔的筆記紙上一筆一劃寫下端正漂亮的字,同時響起蒲逢春的聲音:“這班的班主任教英語的,很厲害,很多其他校的學生也找他補課。”
薛潮懂了:“令堂真是打不完的雞血……那位紅玫瑰什麼情況,知道嗎?”
蒲逢春偷瞄一眼:“和我前後腳,也來補課的。”
“父母送來的?”
“自己來的,來了就一直盯著我,我沒敢多看。”
“她真是補課的學生?書都沒拿,桌上只有kitty貓的化妝鏡和口紅。”
穿著也不同,其他學生都是松肥校服,她是白色小衫外套無袖針織毛衣,棕色百褶裙,花邊白襪精心堆在腳踝,一雙鋥亮的小皮鞋,一身打扮是隻存在美妝影片裡的“學生裝”。
“班長核對名單的時候沒指出她有什麼問題。”
“那就是人設了。”
紅玫瑰頭顱對他倆行注目禮,蒲逢春本來緊張,但被盯久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薛潮全當對方在欣賞自己的英俊瀟灑,略過此等“觀眾”,若有所思地看向尬在原地的鄧達雲。
鄧達雲沒找到自己的書桌。
蒲逢春示意他提醒:“補課時間隨便坐,畢竟有我們這些校外的。”
薛潮卻不樂觀:“他應該就是二班的學生。”
他攔下班長,用一打甜奶換到名單,沒有鄧達雲的名字,但奇怪的是,名字按姓氏首字母排序,“d”的區域裡卻有一行空白,十分突兀。
這裡的確存在一位同學,但存在又被抹去了。
並非真要隱藏這位同學的存在,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這位同學“不存在”。
預備鈴響起,學生們連忙回到座位,江冥用剩下的所有存貨賄賂了班長,對他這個“黑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歡天喜地蹭到薛潮身後的空位,騷話還沒出口,就被薛潮瞥了眼:“你都有座位……”
江冥:“?”
他立刻委屈了,幽怨地順著薛潮的目光看去,所有學生歸位,徘徊在過道的鄧達雲再不起眼也起眼了。
等正式鈴響,老師就該進門了,鄧達雲再像一根朽木,也知道先隨便找個座位,就近問:“同學你好,我可以坐在旁邊嗎?”
同學無動於衷,面具頭顱一片空白,繼續整理課桌。
鄧達雲尷尬,只好換人問,剛問完,另一位同學的面具頭顱直接掉下來,霸佔旁邊的椅子,斷裂時腔子濺出血跡,染紅鄧達雲的臉,他瞬間懵住了。
“……”接連碰壁,他驚嚇後也學聰明瞭,沒有過問,確定是空位就直接坐下,椅子卻憑空消失,他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膝蓋磕在桌角,疼得他蝦一樣蜷起來。
從頭到尾徹底無視他的學生們好像忽然注意到還有這麼一個人,白色面具頭顱四面八方轉去,眼睛、鼻子、嘴唇等五官的所有位置,忽然長出一雙雙人的軟嘴唇,鑲嵌在面具裡,勾起“笑”的弧度。
他們頂著滿臉大張的嘴,發出整齊的嘲笑,沸反盈天。
笑完又各自轉回去,嘴唇相繼消失,又當他不存在了。
鄧達雲低著頭,慢慢爬起來,包在黑色休閑褲裡的一雙長腿經過他身邊,他聽到男人懶散帶笑地問:“同學,這套桌椅有人用嗎?”
長得帥是方便,女生有點羞澀:“沒人,你坐吧……”
“謝了。”薛潮搬起桌椅就走,利索放到最後一排靠窗位置的後面,為鄧達雲單開一排,“還不過來,等我抱你上去?”
鄧達雲沉默地跟上,想接過桌椅,被薛潮瞥了眼,手一僵又縮回,女生反應過來桌椅給鄧達雲用,面具頭顱鏤空的五官各處,忽然睜開一雙雙人眼,盯著薛潮,像看一個不識好歹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