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公會,還勉強算“自家人”,背靠公會這個共同的利益,前輩會指點下有潛力的後輩。
公會應該是這群玩家“行走江湖”的主要模式,四處飄零的,除了豪橫的大佬,估計都不怎麼好混,指不定這位“前輩”就是指點或者幹脆介紹林楓入公會的“師父”。
“領隊”是祝文公會的,“前輩”是林楓公會的,如果沒有跳槽這種事件,那就是兩個人。
這兩個玩家,同時參與了一年前的副本。
回來的是領隊,但現在的頭卻不是,只能是起航家和反對派為了模糊怪物視線,在換零件的時候,把兩人的腦袋掉了個。
“神眼你已經拿走了,你還想怎樣!”腦袋像突然癲狂了,悲鳴似的怪叫起來,“我他媽受夠了,他們不讓我死,你也在耍我,有種你就殺了我!!你來啊!殺……嗚嗚我求你了,殺了我吧……”
薛潮冷眼旁觀,審視他的話是真是假,還能榨幾分情報,腦袋的叫罵已經變成純粹的慟哭,像瀕死之人的最後一句發出了新生兒般的啼哭,那哭聲莫名震了他一下,像一聲遙遠的呼喚。
他沒由來地生起煩躁,忽而覺得他在這為難一個忘記來處的亡人,既無趣又荒唐,於是連那點震懾人的“冷”也收了回來,剝離了表情,也不帶什麼目的,索然無味地取下手裡腦袋僅剩的眼睛,一反轉,眼仁的背面截然不同,布滿深紅色的詭異條紋,像一隻眼後長了另一隻眼——還有一顆神眼!
“不是我不讓你死,你當初不是帶回了一隻眼睛,而是一對眼睛……我說過了,如果是我,會藏進自己的眼睛裡,看來我們的想法還是挺一致的。”他在腦袋痛苦而茫然的哽咽裡,合上那雙空蕩的眼眶,漫不經心道,“沒什麼事了,睡吧。”
評論區的關注點全被竟然還有一顆神眼吸引了:
“太牛了……新人哥早就發現兩個眼睛都在他身上了。”
“把所有人瞞過去了艹,當初讓林楓親自取也是故意的吧,注意力全在那顆神眼了。”
“真神了……他是不是知道林楓會反水啊,留個假眼珠林楓還以為是真的,結果掏出來又發現是假的,表情一波三折,都扭曲了,笑得我。”
“那顆神眼就是幌子,因為林楓一旦反水,肯定會和祝文交代神眼的事,把對面兩人的注意力也吸到那顆神眼了。”
評論區再次被薛潮秀了一把,高聲刷屏“666”,一直上升的房間又飛躍了好幾頁,到了前50的強推排名!
還有的觀眾認出了領隊,為此展開了討論:
“之前就覺得怪怪的,愣是沒認出來,這個腦袋,這不是遊樂園公會的那個成員,叫陳什麼,和祝文一起出過公會本。”
“我猜之前的每一次都是,玩家被派去調查迷霧,但進了迷霧就沒,死了好幾批,應該就是npc口中的‘探查很多次都有去無回’的那些。”
“陳那次是怎麼回事?”
“如果出海的一直是命運號,說不定有玩家發現了之前玩家留的線索,這事根本無解,你們想想,被困在這艘必撞冰山的‘泰坦尼克’,人能不瘋嗎,我估計有的玩家無論出於賭一把還是死得痛快的想法,就幹脆跳海了,反而到了海底神殿。”
“還有一種可能,這種深陷同一個必死困境的人們,最容易崩潰後自相殘殺,我猜船就是這麼被他們‘作’沉的,結果‘因禍得福’了。”
“不會一開始任務目的就是探查神殿吧……前面幾批全都是找錯方向的純炮灰狗頭)。”
“那怎麼陳最後回來了還沒算完成任務啊。”
“不知道啊,誰知道他們的主線是什麼。”
關於領隊身份的遮蔽詞全部解鎖了,和薛潮想的大差不差,但他看了半天,也沒出現“看過前幾季”的觀眾發言,即便知道陳,也是從其他副本知道的。
薛潮猜測,既然每個副本世界都是“連續劇”,之前的影響都會留下,以免劇透,觀眾看過一季很難再刷到後面的季,如果再極端一些,每一季的觀眾可能根本不會有重疊。
檔案裡有兩項“往期主持人評價”和“副本所獲成就”,按理來說,起碼現在前者他可以看到了,但是沒有反應。
也是,這兩條是“沒有許可權”,不是“待解鎖”,直到他結算的時候,也未必能看到。
哭聲慢慢熄滅了,宛如被海風吹斷的燭火,一個身體,兩個腦袋,一個靈魂,終於在漫長的一年後迎來了死亡,如同寬慰。
雨不知何時小了,變成了毛毛雨,打在臉上,就像針紮,細密的疼,海風也安穩了些,好像一切恐怖只是幻想,風平浪靜。
但天仍然是黑的,燈塔被攏進迷霧裡,暴風雨前的寧靜。
“【██】新老公把他們的目光都移走了,還悄咪咪退出航站樓的主戰場,到底要幹嘛呀?”
“【██】不懂,看新人哥操作就得了,我現在是真服了。”
“【██】我倒是有個想法,對於玩家來說,最重要的不就是……”
“【██】找船!”
“找到了。”薛潮意識連線的那端,遠離紛爭,一直在逃跑間隙尋找神話要素的蒲逢春喘著氣道,“這裡的天花板有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