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冰融化成水,水蒸騰成汽,雖然還存在著,卻已經和原本的樣子大不相同。
變得更軟,更無序,也更無法掌控。
又或者並非如此,沒有那麼虛無縹緲,他只是單純地接受治療,從一個在極端狂躁和抑鬱間切換的病人,變成了一個情緒和感受都比常人更遲鈍的病人。
“回去之後,還是要按時吃藥,定期複診,知道嗎?”
陳歷的話,將林餘的思緒拉回,他點點頭,表示聽到了。
“好了,今天不是正式的治療,只是隨便聊一下,順便通知你好訊息,那我們就到這兒吧,你想回去休息,還是和我一起下樓看看花?運氣好的話,地上可能撿到落下來的呢。”
林餘問:“我也可以出去嗎?”
“為了慶祝你出院,給你破例一次。”
林餘想了想,搖頭說:“還是算了,你上週不是還因為違規被批評了嗎?”
“行吧,”陳歷攤開手:“感謝你為我的獎金著想。”
林餘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
陳歷看了眼時間,狀似無意道:“今天還有最後一次探視機會,你還是不打算去見見小周?”
林餘頓了頓,說:“先不了。”
他沒有解釋原因,因為陳歷說過,向外表達感受和想法的時候,並不是一定要先拿出無可辯駁的證據。
而且,他也拿不出原因。
住院第三週,陳歷第一次問他是否要見周令的時候,他覺得疲憊,所以選了否。
可他那時覺得,是與否,都是沒有意義的選擇,因為答案是由周令決定的。
不僅答案,還有醫院,醫生,他現在的生活,都由周令一手操控,他只是誤入了別人的遊戲,並沒有選擇權。
他沒想到,周令竟然真地接受了他的選擇。
至於後來的每一次,便都只是一如既往。
陳歷告訴他,每一次探視時間,不管林餘的答案如何,周令都會準時來,在等候區坐到探視結束。
而林餘不斷地選擇拒絕,就像是一種固執的驗證,等著看微小的選擇權再次被收回。
直到今天,不覺間已經是最後一次。
“他已經到了,”陳歷晃了晃手機,給林餘展示訊息介面:“還是不想去嗎?”
林餘搖頭。
“這麼說起來,你也有快三個月沒見他了吧?他變化還挺大,不提前見見,明天他來接你,你怕是都認不出來。不過沒事兒,你不想去就不去,去休息吧,今天中午有燉排骨,你多吃點,抓緊最後一天,長長肉,別出去讓人看見了,覺得我們醫院夥食怪差的。”
陳歷閑聊的時候,說話常常不正經,林餘沒怎麼放在心上。
這天剩下的時間,過得很平常,除去那些情緒崩潰後變得模糊的日子,這一天,和過去兩個多月的每一天,沒有什麼不同。
他晚上睡得不好不壞,早上按時醒來,心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不同的是,他脫掉醫院的病號服,換上了新的襯衣和褲子。
衣服是周令準備的,陳歷昨晚拿給了林餘。
尺碼剛好。
吃過早飯,護士收走餐盤,沒有像往常一樣關上病房門。
林餘知道,應該是周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