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接的剎那,那兩個直擊要害的問題,彷彿又從林餘嘴裡問了一遍。
“那,那你自己吃,”周令掩飾著心裡的慌亂,一邊急匆匆地往休息區走,一邊說:“我把桌子弄過來,你別動縫針的手。”
搬好桌子,周令才想起來,醫院配有專門的床邊移動桌板,但現在也顧不上這麼多,他用笑容掩飾尷尬,輕輕把勺子放到林餘手裡,說:“吃吧,不燙了。”
林餘舀起一勺粥放進嘴裡。
周令又試探著問:“味道還行嗎?不喜歡的話,下次我換一家。”
他已經習慣了林餘的沉默,問出口的時候,其實就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準備。
趁林餘垂眼喝粥,他悄悄地打量著林餘的臉色,試圖從任何一絲細節裡判斷林餘的喜好。
可不一會兒,他便喪氣地發現,自己做不到。
從前,他沒有過,也不需要,這樣去觀察一個人的臉色。
他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林餘,現在看來,一切只是他自作主張的想象。
林餘依舊是吃幾口就放下勺子,完成任務一般。只是,之前在家裡,他會向周令確認任務的結束,而現在,他連一個眼神也懶得分給周令。
這一刻,周令忽然明白了,林餘表現出來的順從,並不是真的不抗拒,他只是不想被煩而在忍受罷了。
周令收拾著冷掉的粥,有一瞬的恍惚。
他明明沒有喝粥,胃裡卻好像有一團冷掉的粥在糾纏,撐得他彎下腰,捂著肚子,直不起身。
隨後他想起剛帶林餘回家的時候,林餘煮過的那一鍋白粥。
過了這麼久,他終於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那樣做。
也明白了,米是一樣的,水是一樣的,甚至於粥的味道,其實也並沒有多大區別。
可心甘情願,和迫不得已,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把桌子搬回遠處,有護士過來敲門,給林餘做了幾樣常規檢查。
護士填寫檢查數值時,周令急著問:“怎麼樣?還有什麼問題嗎?”
“血壓略低於正常值,這應該是失血造成的,不過,林先生之前做過腦部手術,一會兒還有幾個檢查要做。”
大概是周令的臉色太差,護士又補充道:“您也別太擔心,這些檢查只是為了排查一下,同時也是例行的複查,目前來看,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大約二十分鐘後,幾名醫護人員來接林餘。
其中一名向周令解釋:“檢查需要一些時間,您可以在病房等待,放心,我們會全程照顧林先生。”
周令原本執意要跟過去。
那名醫護人員又說:“趙醫生也有些話要跟您說,她現在抽不開身,大約十分鐘後過來。”
“趙醫生?”
周令記得上次的醫生不姓趙。
“哦忘了跟您說,吳醫生離職了,現在由趙靜趙醫生接替他的工作。您放心,趙醫生也是有名的專家。”
能進白家的醫院,周令倒不擔心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