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餘感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但周令告訴他,他整整昏迷了兩天。
醒來的時候,周令趴在床邊,頭枕著手臂,睡著了。
林餘微微挪動紮針的手,周令立刻睜眼撐起身,愣了一下,才站起來,皺著眉,笑得很勉強:“你終於醒了。”
林餘喉嚨幹澀,意識也還不清醒,沒有力氣回應,只能看著周令,緩慢地眨眼。
周令按了呼叫鈴,沒再說話,動作有些僵硬地站在床邊,與林餘對視幾秒後,侷促地撇開了視線。
自從他們認識以來,這還是周令第一次迴避林餘的視線。
醫生很快趕來,給林餘做了檢查。
“沒什麼大礙了,再觀察一天,明天上午沒有其他異常,就可以辦理出院,近期不要劇烈運動。感覺不想吐的話,可以先吃點清淡的食物。”
正好點滴也結束了,醫生順便幫林餘拔了針。
周令為了給醫生讓出位置,站到了窗邊的角落,醫生離開後,他還看著窗外發呆,直到林餘啞著嗓子喊了他兩聲。
“嗯?”他立刻上前一步,俯身貼近林餘,問:“怎麼了?需要什麼?還是哪裡難受?”
林餘不大自在地說:“能扶我起來一下嗎?我……想去下洗手間。”
“慢點,”周令替他掀開被子,起初伸手扶他的肩膀,隨即又改變主意道:“我抱你過去。”
“不用不用,”林餘屈腿躲了一下,“你扶我站起來就好,我自己能走。”
周令沒再堅持,默默收手,依言將林餘扶起來,只是固執地將他一路扶到洗手間,站在馬桶前,才在林餘尷尬的逐客令裡關門出去。
林餘洗手出門,周令還站在門口,又一言不發,不顧林餘的推拒,堅持扶著他回到床邊,要替他掀被子理枕頭。
林餘輕輕拍了拍周令的手,示意他先停下:“我坐會兒吧,躺得腰都酸了。”
“哦,好。那你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水。”
林餘來不及阻攔,周令就匆匆去拿水杯,倒了溫水,小心翼翼地放到林餘手裡。
“謝謝。”
水溫正好,林餘喝了小半杯,喉嚨舒服了許多。
周令還罰站似地立在旁邊,平常打理仔細的金發,有些淩亂地豎起一小撮,配上他低落的表情,像條委屈的大金毛。
林餘忍不住輕笑出聲。
“好了,”他把杯子放在床頭櫃,先一步開口道:“別擔心了,我沒事。”
“對不起,”周令這才抬眼與他對視,眼睛裡盛著疲憊的紅血絲:“我不該帶你……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
“先坐吧。”林餘打斷道。
周令固執地垂頭站著。
林餘便拉住他的手,輕輕往下帶了帶。
他現在還沒什麼力氣,但周令很輕易就被他拉動了,乖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椅子比床矮許多,林餘少見地用微微俯視的視角看周令。
這個角度削弱了周令下顎線條的淩厲感,很容易看清他纖長的、蝴蝶翅膀一樣的眼睫,顯得他比平常看起來更加學生氣。
林餘用一種哄孩子的語氣問:“這兩天都是你在照顧我嗎?你也累了吧。”
周令喪氣地搖頭:“比起你經受的,我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