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門到城堡宴會廳的這段路只是直行,並不至於迷路。而且離得越近管絃樂的聲音便越明晰,透過管絃樂器演奏的樂曲,彷彿能想象到不遠的宴會廳內該描繪著怎樣浩大的場面。
而現實也和想象中一樣。
就在陸澤透過敞開的大門踏入宴會廳的一瞬,他好像來到了個紙醉金迷金碧輝煌的世界。
華麗的水晶燈傾落瀑布似的輝光,小提琴彷彿酒液醉人的前調,傾瀉出吸引注意的細膩音符後,宏大的交響樂隨之譜起,交織成富麗堂皇的舞曲。
酒液、脂粉氣、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華貴精緻的服飾和神色各異的人們。宴會廳中央正有不少人伴隨著音樂與搭檔共舞,而角落燈光稍暗之處,也隱約可見某些人抵在牆角,脖頸相交唇瓣相接,急切地描摹完雙方的軀體後,便掀起層層荷葉邊的裙擺……
酒精濃鬱了這裡的氛圍,而某些人刻意顯露軀體的誘惑服飾又隱約昭示了這場宴會的性質。
很顯然,這裡不是什麼正經宴會。
陸澤也早已猜想到這一場面。
本來他的到來應如微風將一片雪色花瓣捎入這場奢華糜亂的宴會,在滿室的金碧輝煌和笙歌燕舞中黯淡落寞,只不起眼地翻落在角落。
但就在第一人注意到陸澤時,事情就註定會發生變化。
搖曳著曖昧和慾望的宴會,氣氛是流轉著情.色的粘稠,很多人沉浸在其間,很少會分出注意力到其他地方。
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是否有新人到來。
除非那個人的特質已經驚豔到可以奪取他人的注意力。
陸澤就是這樣一個人。
白色的、層疊的、蕾絲的、肉色的、白皙的、精緻的……
琉璃般的淺色眼瞳蘊著幾分懵懂與好奇。
從門口到宴會廳那段路徑,開滿了蔻茉花,風一吹,香氣和花瓣揚得滿天都是,纏綿奢靡、又朦朧浪漫。
撚著潮濕的露水,讓人未開始調動起興奮的細胞,便先沉浸在濕潤香綿的氣息之中。
而此時,一片雪白的蔻茉花花瓣吻在少年的脖頸。墨色的發映著雪色的膚,薄汗細細密密,淌出痕跡,花瓣也順著脖頸線條落至漂亮鎖骨。
——像是給這場奢靡淫.亂的宴會,帶來了最上等的漂亮獵物。
嵴背放鬆地倚靠在椅背,脖頸略傾,手臂支起撐在皮質扶手,漂亮的小臂線條略略繃起,雙腿肆意地交疊著。
昏暗的房間,僅一盞暖光的燈從椅背後方淺淡將燈光渡來,照不清座上人影,只能在那面酒紅與雪白顏色相撞的牆面上拓下朦朧暗影。
但即便只是一個黯淡的影子,也能感受到座上之人矜貴散漫的氣息。
“依莫桑公爵,宴會的流程已經確認完畢,各項設施也已經全面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目前宴會也在正常進行。”
“哦?”
摸不清語調的單音節,像是一聲淺淡的輕嘲,或是陰晴不定的疑惑,令人不由得精神緊繃。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低啞的嗓音像是奢華的黑絲絨,不明意味的尾調也像伏特加蕩入舌尖的一點辛辣。
“名單上的人也到齊了,依莫桑公爵。”
那名下屬似乎是被對方那句意味不明的回答嚇到,聲音都有些發顫。
“是嗎,倒是乖覺。”依莫桑公爵顯然沒有細問下去的興致。
“是的,大人,不過——雪萊芙尼家族的那位小少爺也來了。”
“他?他來做什麼。”
“似乎是因為迪羅克斯家的那位克曼蒂少爺。”
骨節突出的指節略略彎曲,抵在下頜處漫不經心地拭過,語調散漫道:
“是嗎,或許要保他吧。無所謂,克曼蒂並不在我的名單上,我對他不感興趣,雪萊芙尼家族那位小少爺也知趣,也不會破壞我的興致……”
“好的,那按照您的意思來,”
那位下屬說著,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還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