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帶著明顯的兇煞,在面對觀眾們浪潮般的歡呼聲時,他也敲擊著胸膛以怒吼加以回應。
血腥和一點腐臭氣息在劇烈的太陽下進行著殘酷的烘烤。
而就在這時,陸澤也終於踏出了黑暗的長廊,來到角鬥場內。
身著統一白魔法師協會制服的魔法師正吊兒郎當地斜倚在躺椅之上,他的身旁擺放著各異的水晶石和繪制繁雜的魔法陣。他時不時操控著右手邊的水晶石,而光幕上的畫面便隨之變動。
看來他是負責操控光幕變幻的魔法師。
他像往常那樣,撥弄著水晶石,正準備給剛出場的無辜羔羊一個特寫鏡頭。
但下一刻,他的指節便怔住了。
陸澤不太適應驟變的刺眼陽光,於是稍稍眯了眯眼睛。睫上的黑羽隨著這一變化輕顫,同時淺色眼瞳溢散生理性淚水,顫抖地吻在眼瞼。
過於白皙的臉蛋,卻不失溫軟的生機;烏色的發溫馴地貼在臉頰,五官精巧靈動,又似攜著帶露玫瑰般的嬌豔。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是童話故事中的帶給人幸運與治癒的純良精靈,還是教堂故事裡宣傳的蠱惑人心誘惑人類,最後把人拆吃入腹的邪惡魅魔。
異域風格的墨色發絲在陽光下熨出了更奇妙的光澤,彷彿某種帶有奇特返火的寶石。面龐又似舶來品的瓷器中的上等素胚,溫潤細膩,讓人不禁向上手細細撫摸,體會它真正的觸感。
輕薄的鬥篷似簇擁般包裹著他,又唯獨將那張玉似的面龐露出。而且少年還不像是知道自己自己面臨的災厄一樣,不僅沒有忐忑,反倒帶著近乎純真的茫然,步步走到角鬥場中心,眼中還帶著幾分好奇地望向自己的對手。
許多人心裡都先咯噔一下,不理解角鬥場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人物。
而光幕的畫面又死死定在了那張臉上——那張極致的臉不僅怎麼放大都沒有瑕疵,而且由於光幕放大的特性,還讓“花瓣”每一絲的顫抖都纖毫畢現地展露出來。
鮮活、精緻、漂亮。
讓人開始下意識可惜如此鮮活誘人的生命要摧毀在自己眼前。
至於贏?
從看清面容與身型的那一瞬,就沒有人覺得他能贏得了。
只是可惜那群鬥獸場家夥怎麼那麼不知趣,從那麼多助興消耗品中挑出個如此獨特漂亮的。
而伊納裡特公爵在視角最好的觀看臺上,倚在座椅邊漫不經心地咬著拇指大的葡萄。在看清光幕中少年面容的那一瞬,他的舌尖正巧滑過葡萄光滑的表皮,味覺細胞經過稍許平靜後,齒尖刺破的果肉霎時溢濺鮮美汁液,徹底充斥他的口腔。
神經似發出愉悅的呻.吟,讓他都難免怔了半秒。
——很甜的一個葡萄。
滿是甜滋滋的味道,半點酸澀不帶。
淺金色的發絲散落,掩住他汪洋般雙瞳,他面上神情無甚波瀾,指節又撚起果盤上一顆葡萄。
這次他稍稍用了點力,指尖刮過果肉表皮,葡萄就在指腹緩緩流露出汁液。
可惜,總覺得下一個葡萄就不會那麼甜了。
吃到太甜的葡萄也不好,讓人不由得會挑剔起來。
而且,葡萄若是在他身邊的果盤,他還能有閑情逸緻含在舌尖玩弄。
偏生,落在遠處的狗籠裡了。
又髒又麻煩。
伊納裡特公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又涼薄的笑,但落在他那種過分俊美的臉上,倒讓人生不起厭惡心思。
但不遠處他身旁的護衛見到他這幅表情,自然垂下的手彷彿被激起原始的被捕獵者盯上的本能般,指節立即搭在劍上。在確認並沒有新的指令後,才回神般怔怔落下。
而就在一切都在隨著時間緩慢推進,伊納裡特公爵也半抬著眼準備看這場毫無懸唸的無趣廝殺時,他的耳旁卻突然闖入一陣騷亂聲。
隨著雜亂叫嚷和護衛的拔刀聲,他不緊不慢地轉眸望去,才看見他那頂著一頭金發充斥著年輕人躁動與愚蠢的侄子急哄哄闖了進來。
——然後被自己的護衛死死攔下。
而他那張白淨矜貴的臉上躍滿興奮,即便被護衛毫無顏面地攔下也沒有任何氣惱,反倒急切開口道:
“咳,舅舅,我想要那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