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從善如流地閉上嘴巴。
弗拉維奧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良久,他睜開眼,看向一直同自己並肩作戰的同伴:“讓我先考慮一下,可以嗎?”
六道骸聳聳肩,孩童的外表讓他做這個動作時顯得尤其可愛。他勾了勾唇,語帶蠱惑:“弗拉維奧,你好好想想,傳承悠久的奧爾曼尼,秉公守法的奧爾曼尼,所有産業在表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如果不是深陷裡世界這個大泥潭,又怎麼會遭遇這種滅頂之災?”
“如果沒有裡世界,你是不是就不用家破人亡、不用被迫成為實驗體?”
“如果沒有裡世界……”弗拉維奧痛苦地閉上眼,喃喃自語著。
“沒錯……如果沒有裡世界……”六道骸微笑著,向弗拉維奧伸出手,“要和我一起嗎?弗拉維奧?我們一起覆滅所有的afia家族吧!”
弗拉維奧猶豫著握上六道骸的手。
接下來的幾個月,兩人神出鬼沒,以各種手段,包括且不僅限於偷襲、策反、控制、強攻,襲擊並覆滅了不少參與非法活動尤其是人體實驗的小家族。
這不可避免的引起了複仇者監獄的注意。
這讓兩人不僅需要面對afia家族的反抗,還要留心複仇者們的追殺。
比薩港不遠處的一處隱秘的山洞,弗拉維奧在從黑市淘來的醫藥包中翻出醫用酒精,抓著六道骸的手臂給他消毒。冰涼的酒精棉擦過傷口,引得面板一陣戰慄。
弗拉維奧垂眸,看似專心致志地給六道骸包紮好傷口。
纏好繃帶,六道骸拿過他手中的醫藥包,對弗拉維奧說:“解開衣服,我知道你也受傷了。”
他眯起眼,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快點,別想隱瞞,我看到了。”
弗拉維奧一頓,輕描淡寫道:“不用,我的傷又不重,以我的自愈能力,很快就會——”
“你在生氣?”六道骸沒聽他的狡辯,自己動手掀起他的衣服,露出肩膀至後背的大片淤紫,那是在剛剛結束的戰鬥中為了護著他而留下的。更嚴重的是,數月前和艾斯托拉涅歐家主戰鬥留下的傷,在這段時間中一直在被反複撕裂,饒是以弗拉維奧如今變態的自愈能力,也仍然沒有癒合。
看著這深可見骨的傷口,六道骸皺起眉。
他一邊給弗拉維奧包紮,一邊說;“你最近的情緒不太對,在想什麼?”
“沒什麼。”弗拉維奧繃著臉,忍受著酒精和藥物灑在傷口上的灼痛。
“我們是同伴。”六道骸說。
弗拉維奧沒說話。
等六道骸幫他重新包紮好了傷口,弗拉維奧終於開了口:“三天後比薩港會有一艘貨船離開。”
“上面是什麼?”六道骸眯起眼。
“還是那些東西。”弗拉維奧說,“但……是新生的家族。”
六道骸嘲諷一笑。
“你看。”六道骸歪了歪頭,伸手揪了揪弗拉維奧的頭發——他的頭發長得很快,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能夠在腦後紮起一個小揪揪了。他對弗拉維奧說,“只要孕育黑暗的土壤仍然存在,罪孽就會源源不斷地滋生。”
“你真的覺得……afia家族,是能夠被殺光的嗎?”
弗拉維奧輕聲問。
這段時間他與六道骸聯手,覆滅了不少小家族,隨著實力的提升,他們勢必會把目標逐漸放在中型家族甚至大型家族乃至裡世界的巨頭身上。這不可能是僅靠他們兩人就能完成的。
可是,如果著手組建勢力,等到勢力逐漸壯大……豈不又是一個新的afia家族?
這與他們的目標完全相悖。
可若是不組建勢力……
他們兩人到底勢單力薄,時間一長,等其他家族察覺了他們的動作,就不是他們現在面對的情況了。
到時候不僅有複仇者監獄的追殺,他們會成為裡世界的公敵。
弗拉維奧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們會死。
他死無所謂,大不了就是去和父母家人團聚,可……他不想要六道骸死。
“我想了很久,”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洞xue中清晰地響起,“也思考了很久,我們是殺不完afia家族的。哪怕我們滿手血腥、殺人如麻……可在巨額的利益面前,我們兩個人的力量並不足以震懾鐵了心要踏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