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他注意到,鬱喬的雙手握成拳,在微微顫抖。他的身體也在抖,雖然不明顯。
還有他的眉頭,始終皺著,不曾舒展。
何意維還在說話,但他說的每一句,發出的每一個聲音,都讓鬱喬的頭疼加劇。
好吵。
“喬喬,既然是誤會,就不要生氣了吧。”何意維勸道。
鬱喬用最大的毅力,聽完了何意維的解釋和勸解,然後他抬起頭,輕聲說:“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是……”
他緩緩將視線轉向江彥。
這一次,從進門起,江彥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靜靜地觀察著鬱喬。
鬱喬繼續說:“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什麼、什麼時間?”何意維不懂。
江彥伸手拉了一下他:“聽他說。”
但江彥敏銳地發現,鬱喬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眼裡再次出現那種厭惡的情緒。
江彥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並且挪開了兩步。
鬱喬的表情稍微好了一點。
於是鬱喬接著說:“三天。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去找你,好嗎?”
江彥毫不猶豫地點頭,他說:“我不走,就在家裡,就在樓下,很方便的,你知道的。”
“寶寶,你隨時找我,我都在。”
鬱喬很慢很慢地點了一下頭。
離開鬱喬家時,何意維還在狀況外:“喬喬為什麼這麼奇怪?都解釋清楚了,不應該啊。”
“太不符合他平時的行事作風了。”
江彥手裡捧著那個髒兮兮的,腐敗的花瓶,說:“他不太對勁,但為什麼我說不出來。”
“我等他主動來找我。”
江彥一字一句地說:“我信他。”
第二天是週六,鬱喬昨晚失眠,到淩晨三點,才在嘈雜的雨聲中睡去。
只是睡得並不安穩,一直做夢。
一會兒是收到周明威出軌照片,一會兒又是收到何意維發來的,江彥的照片……
畫面一轉,又變成了醫院。
年幼的鬱喬守在病床邊,看著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媽媽。
“喬喬,爸爸怎麼還不來?”鬱喬聽見媽媽又一次問他。
小小的鬱喬臉上一片平靜:“他加班。”
畫面又一轉,小小的鬱喬站在老樓的樓梯轉角處,冷冷地看著鬱正華跟一個陌生的女人勾肩搭背地從家裡走出去。
老式窗格將陽光分隔成一塊一塊的,瘦小的鬱喬提著保溫飯盒站在陰影裡,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問:“爸爸,今天什麼時候回來?”
背影越來越遠,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著鬱正華不耐的回答:“今天不回來……”
“不回來……不回來……不回來……”
鬱喬猛地從夢中驚醒,天亮了。
鬱喬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還好,耳朵裡沒有聲音。他爬起來,找到手機,翻出了一個很久都沒有聯系過的人。
“秦老師,我是鬱喬。”
“今天可以約您的心理諮詢嗎?”
“對,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