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景辭驚喝一聲:“父皇派禁軍來了?!”
王府裡人已經從密道疏散的差不多了,趙子蝦帶著幾個宮裡眼生的親信留了下來,他們方才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將李景辭寢殿的門給撞開了。
門閂碎裂的剎那,李景辭整個人就倒在了地面上。
被手下七手八腳的扶起來,他艱難的朝殿中指了指,趙子蝦不需要他說第二遍,直接進屋,抱起謝燁就從火海裡跑出來了。
謝燁被人隨意的丟在地上,火勢燒起來的時候,他存了必死的決心,便沒像李景辭那般掙紮逃生,完全躺在床上任由火焰吞噬他的身體。
如今身上都是燙傷的痕跡,人已經失去意識不省人事了。
李景辭又氣又恨,但又不敢真把他拽起來揍一頓解氣,謝燁如今這副身子,怕是他一拳剛落下去,人就沒氣了。
他強行從驚嚇和憤怒中回攏心神,轉向趙子蝦急切道:“你方才說,禁軍來了?”
“是。”
“來了多少?”
“外邊的弟兄傳來訊息,說是上千,應該佔禁軍總數的大半。”
李景辭深吸一口氣,大腦飛快運轉。
上千禁軍齊聚王府,那不也正是說明,宮中此刻,並無多少人把守嗎?
“好啊。”李景辭大笑出聲,伸手在謝燁的臉頰上撫了一把,他仍在昏迷當中,完全不知道外界已然大亂了。
“既然人算不如天算,那我就打他個措手不及。”
“傳我命令下去,今夜就開始行動,不必再等了。”
裴玄銘帶著手下繞到後牆,心知此去九死一生,他並無懼怕之意,只是對於一路跟著他趕來的將士們,有了幾分愧疚。
不該讓他們卷進自己的私仇裡來的。
裴玄銘轉身朝手下眾人躬身一禮,已經下了決心。
“諸位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與諸位無關,裴某多謝諸位一路相隨。”眾將士面面相覷,連忙過來扶裴玄銘起身。
“將軍不可!”
“我等願意的將軍,追隨將軍乃是我等所願!”
裴玄銘直起身子,柔和的笑了笑:“是嗎,那你們先去城外,等我訊息,若是西北駐軍追到了京城,再跟著老王他們走也不遲。”
此話一出,裴玄銘就是徹底把自己放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了。
他手下們跟隨他多年,倒也不傻,只是裴玄銘加重了語氣,用命令的口吻道:“去吧,等我訊息。”
說罷他不再給手下推脫的機會,轉身跳上王府牆頭,徹底翻了進去。
府中火勢還沒有全滅幹淨,到處都是滾滾濃煙,下人小廝來回奔跑,亂成一團。
這倒是很適合遮掩身形。
裴玄銘專尋人最多的地方,不多時就找到了李景辭的寢殿。
人群雜亂,濃煙漫天,他一眼便看見了那二皇子,李景辭旁邊立著草帽趙子蝦。
而趙子蝦的手裡,正攔腰釦著一個昏迷過去的人。
那人手腳俱垂落在空中,長發披散,白衣染血,憔悴冰冷的彷彿一具枯骨。
裴玄銘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正是謝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