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進了華山派的門,裴玄銘才知道他一路狂奔的緣由。
華山派,迎客堂門口。
“你這孽障,給我跪下!!!”
那是一個模樣十分仙風道骨的老頭子,一身藏藍色長衫,眉宇端正,長相倒是正氣凜然,就是此時氣不打一處來,面色鐵青,表情十分猙獰。
一聲怒吼響徹整個華山派。
謝燁從善如流的在堂前跪下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這邊看來。
“師父,弟子知錯。”少年跪在堂前大聲說:“請師父責罰。”
老頭子倏地從背後抽出一根鐵段鑄成的長鞭,向前快走幾步,揚手起落朝著少年清瘦單薄的後背抽下去,只聽一聲清脆至極的鞭響裹挾空中厲風砸到他身上。
謝燁幾乎頃刻間就受不住了,猛然被打的向前一傾,重重伏跪在地上,背上皮開肉綻,空氣中蔓延開血腥氣。
他咬著牙硬生生沒哼一聲,艱難的用手掌撐地,不讓自己姿勢太過狼狽。
裴玄銘萬萬沒想到謝燁的師父竟如此兇殘,上前就要阻攔。
不料被老頭子一掌推開,看也不看他,兀自拎著沾血的鐵鞭指著謝燁眉心。
“你錯哪兒了?”
“回師父的話……弟子未按照約定時間趕到華山派,讓師父和師兄久等。”
謝燁捱了打,牙關緊咬著沒喊一聲,也沒掉眼淚,卻仍顫抖的連話都說不全。
裴玄銘眼睛驀然瞪大了,他一把攔住老頭子還要再打的手:“道長恕罪,我給謝燁小兄弟作證,我在旅途中身中劇毒,他是為了救我性命這才耽誤了趕來華山派的時間,還望道長手下留情——”
老頭子不耐煩的道:“小子,我教訓徒弟,與你何幹,一邊待著去!”
說完他再次轉向謝燁,語氣仍然冷的活像是結了冰:“屢次失約,言而無信,我從前便是這般教你的?”
“你可知你師兄每夜都開著門,就為了等著看你何時到來,他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他要參加武林大會,多少雙眼睛在他身上盯著,他若是得個風寒,有個什麼閃失,我也沒你這個徒弟了!”
裴玄銘氣的渾身發抖,倉促間他看了一眼老頭子身後沉默站著的那年輕人。
那便是老頭子方才說的,謝燁的師兄。
等等,那師兄怎麼如此眼熟?
裴玄銘腦袋一炸,這不是當今四皇子李彧麼?!
裴玄銘父親位高權重,他自小在京中長大,除了平級的世家公子,跟皇子們也多多少少都打過交道,以至於一眼就認出了李彧。
他怎麼會跑到江湖上,認個武林人士做師父?
這成何體統?
不過如果謝燁和李彧是師兄弟的話,倒也能解釋的通,為何這位師父格外偏袒李彧了。
皇子的身份到底不一樣,任誰來做他師父,都得敬著捧著。
裴玄銘慢慢壓下心中的疑惑,擔心的朝謝燁望了一眼。
“給我跪在這裡,什麼時候太陽落山,什麼時候進去。”老頭冷冷的撂下最後一句話,轉身帶著李彧走了。
裴玄銘十分確定,那倆人轉身的一剎那,謝燁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極其怨恨而不甘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