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甚是蕭瑟,路上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都在走各自的路,趙懷京頭一次來,也沒有亂了陣腳,畢竟就一個站,想走亂都走不了。他眯著眼看向電子屏,本該顯示車次資訊的ed版缺了半邊,剩“次列車”在風中抽搐。
路上碰見一打小廣告的,這地方居然也有打廣告的,趙懷京也覺得這人實在沒什麼眼力見兒,先不說趙懷京揹著倆包、拖著倆行李,就光看這一張臉,他看著就像不好惹的外地人,可能正是因為外地人的原因,本地人看見這架勢估計早跑了。不過主要是因為趙懷京空不出來手拒絕,那打廣告的小哥湊業績一般一股腦把小卡片全塞到了趙懷京揹包側著的空隙中。
然後便鑽進三輪車裡溜之大吉。
操,什麼人啊,起碼幫忙搬個行李再走吧,他可以給錢啊!
趙懷京掃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小廣告,眼前一黑。
治療什麼來著?
陽……
陽……口口?
我操你大爺的!他現在拖家帶口的,不是因為這倆行李箱,趙懷京早追過去跟那打小廣告的理論理論了,眉毛下面長的什麼,眼睛不想要可以自己戳瞎,全世界男的都這樣他趙懷京也不可能這樣。
帶著一臉怒意,趙懷京終於走出站了。在車站外面碰上一頭發花白的老頭,趙懷京沒認出來他是誰,但是那人已經認出來趙懷京了,想來也是因為他這張臉賊有辨識度。
“小張啊,”白發老人笑得和藹可親,“辛苦你大老遠跑一趟了,我們這地方不怎麼好找吧。”
認錯人了?趙懷京心道,誰什麼時候給他改了個姓,怎麼沒通知他自己呢。
“來吧,我幫你拿行李。”旁邊的長發女人開口了,她約莫30出頭的樣子,拉過了趙懷京的行李箱。
“你是那個新來的支教老師吧,我也是這裡的老師,我叫葉雲,這位是裴校長。”葉雲向他伸出手。
“趙懷京。”他瞥見葉雲發梢的粉筆灰。
“哦,原來你姓趙,”葉雲有些不好意思:“接你電話的是本地人,普通話不太好,還以為你姓張。”
趙懷京沒計較這個,一個名字而已,沒那麼講究,隨便叫他什麼都成。
“學校是在這兒嗎?”趙懷京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親眼所見這個地方,比他想的還要破舊和蕭條。
“沒有,還要遠,”葉雲更加不好意思的笑了:“這裡幾乎打不到車,所以我就來接你了,裴校長知道你是從北京的支教老師,說什麼也要來接你。”
葉雲帶著他走到一輛麵包車前,一個身著黑色皮衣的男人正在靠著車抽煙,地上散著幾個煙頭,看樣子等了挺久的。
他見葉雲往這邊走來,順手把煙掐了,最開始目光只是匆匆掃過趙懷京,但很快又重新看向他。
趙懷京本來沒怎麼注意他,這下剛好與男人四目相對,他覺得有些驚訝,直直地盯著這個男人,一時間忘記了移開目光。
那張臉比趙懷京見過的任何一個人所帶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趙懷京不是一個過目不忘的記性,但他能肯定的說這是一張只要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的臉,鋒利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深邃的眼,挺拔高聳的鼻樑、稍薄的有些幹裂的唇,這和他印象裡西北地區的人民並不一樣。
在這個沉默的相互注視中,男人先一步移開了目光,輕松地把趙懷京那兩個沉爆了的箱子提上了車。
葉雲坐在副駕駛,趙懷京跟裴校長坐在後座,他覺得有些無聊,不知道這輛車將把他帶去何方。
“懷京,這一路怎麼樣?剛來這兒可能會有些不舒服,是正常現象。”葉雲說。
趙懷京哦了一聲,說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