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一會兒。
無人打擾。整個空間都充斥著某種日暮西沉的靜謐。
不知怎麼頭卻更疼了。
被這種陰魂不散的疼痛持續折磨,從辦公椅上坐起身的男人臉色黑沉得嚇人。
斜陽勾勒出辦公桌後一個輪廓冷峻氣壓低沉的黑影。
他此時臉色差得嚇人。沒休息好而充血的眼球,眼底一片陰翳。無處發洩的在這個男人身上透出一種悚然,
比以往更加來勢洶洶的鈍痛,腦海深處一直嗡嗡地彷彿要炸開一般,但很可惜這病灶並不會使人類的腦袋炸開,給一個痛快,這種對於肉體和神經的折磨只會漫無止境。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望向窗外。整座城市此時正被某種靜寂的昏黃色籠罩著,躁動的喧囂被隔離,只剩下某種安靜。日落西山,暮氣沉沉。外面又大堵車了,一絲風也無。熟悉日常的一幕渲染出不祥的預感。
不知怎麼,寇遠洲的太陽xue一直在突突跳動。焦躁不得安寧。
辦公室裡只有他一個人。
手機還在一旁催促般的嗡嗡不停震響。淩遲著人脆弱的神經。在偌大的安靜辦公室中旁若無人地彰視訊記憶體在。緊促的一聲接著一聲。在這通電話最後的響動消失之前,終於,一隻手動作緩慢地伸出去,拿起了手機。
寇遠洲揉著眉心:“……喂。”
謝遷:“喂?你現在人在哪兒?”
這個下午一切註定都不太尋常。
寇遠洲一下聽出他此時語氣的不對勁。原本被他打發去給喬沅送電動車的謝遷,一上來就問他在哪兒。
向來只會插科打諢的謝遷此時像正在趕路,喘著粗氣,語速很快,語氣中還有些上火和急迫,寇遠洲一手握著手機,看向了此時窗外的大片殘陽。
隨著餘暉以一種飛快的速度陷入黯淡,城市沉入一種失溫的陰影中。有落單的飛鳥黑影橫掠而過。
“辦公室。”寇遠洲從辦公桌後走出,站在此時的落地窗前。
“聽我說,這事我一知道就先打電話給你了。答應我你聽了之後先別著急,冷靜,現在還不清楚什麼情況……”
沒有溫度的夕陽倒映在寇遠洲深不見底的黑眸裡。他瞳仁表層鍍上一層沒有溫度的薄光。
不詳的預感逐漸侵蝕籠罩住他窗邊的身影。
他的唇動了一動。
然後才找回自己此時極為晦澀難聽的聲音:“……喬沅怎麼了?”
“再說一遍,現在狀況還不清楚,我也在往那邊去——”謝遷深吸一口氣。然後告訴寇遠洲:
“喬沅剛剛進醫院了。”
“……”
死寂一片的辦公室裡。憑空出現的耳鳴聲,竟與幻覺中某種噩夢般的心電監護儀的蜂鳴漸漸重疊。他眼前竟然不受控制地強烈暈眩了一下,耳邊電話後面的話逐漸聽不清晰。
寇遠洲心跳停了一下。
不是,上次身體檢查明明還……可是醫生也說,說喬沅的心髒現在已經恢複得很好……不對,他現在……
寇遠洲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世界靜音了,唯一隻剩下電話另一頭,謝遷一句比一句音量更高的,緊急快速的喊聲:
“……喂?喂??你還好嗎?……寇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