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在雨中停留許久的車很煩,寇遠洲久久握著他不放的手變得有點難以忍受。
也不知是今天嘗過了一小會兒自由的滋味的緣故,還是因為他剛剛才意識到自己在自願或非自願的情況下將倉鼠球骨碌碌滾進了寇遠洲的手心。
即便這隻手動作再溫柔小心,只是手心朝上地託舉著他的手在檢查。
他現在一心只想快點帶後座的貓去醫院。
寇遠洲正在低低地垂著頭,檢查他的小腿。
“還沒好嗎?”喬沅看了後座的箱子一眼,想起貓虛弱的模樣:“我真的沒事。不是我去救它的,是……另一個人。我哪裡都沒受傷,真的。”
“我們能去醫院了嗎?”
喬沅懷疑寇遠洲在公報私仇,小題大做。但他沒有證據。
見寇遠洲不語,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樣。喬沅一撇嘴。
他忽而收回腿。
緊跟著的是腳踝傳來被圈握住的觸感。
他手指收緊了,握住到一個喬沅覺得會略微生疼,同時對他感覺到威脅的程度。
此時寇遠洲抬起頭,問喬沅:“圓圓。”
外頭冷雨聲還在淅淅瀝瀝。
喬沅敏銳地立刻感覺到,他這句話中蘊藏的某些情緒比這場雨還要冷。
“你想救貓,就沒有想過,就算你不怕它身上的面板病和跳蚤,你也不怕哪裡被抓破後去打針嗎?”
喬沅一愣:“我……”
就在他們說話時,後座忽地傳來突兀刺耳刺啦一聲。像生生劃破了什麼,在這一刻車廂的沉默中異常刺耳。不用想就知道貓幹了什麼好事。
等到喬沅驚異不定地看過去時,就見一團髒兮兮的貓正掉在後座座椅上。不知它何時從紙箱裡跑了出來,正在原地撓起了座椅。
貓不可能知道什麼價值不價值的。但一聲又一聲價值不菲的手工真皮座椅撕裂聲聽得喬沅心裡一緊:“喂!”他試圖喊貓。
這是他哥的車,而他自己剛做出信誓旦旦地要對這貓負責的事。
“不可以!no!”喬沅著急起來:“喂!”
可惜流浪貓並不會聽從他的寵物指令,喬沅喊完之後立刻又是一道昂貴的抓撓聲。
以及還有前面的寇遠洲不緊不慢繼續說話的聲音:
“狂犬免疫球蛋白的針頭,你知道有多粗麼?針頭全部紮進傷口的肉裡,三百六十度地轉著圈打,像皮試那樣打到腫起,要打上五針。”
又是刺啦一聲。寇遠洲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那樣。
他維持那個抬頭的姿勢,看著喬沅略微發白的唇,眉眼間沉默發冷的神色一絲波動也無。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松開被他握著的腳踝。
他先是熟稔仔細地替喬沅整理好了那隻褲腿,並在抬頭之前準確開口阻止了喬沅試圖伸手去後座抓貓的舉動:“別動!”
冷不丁被呵斥一聲,喬沅停住動作。
因為洲哥現在的臉色,似乎是從剛剛就一刻也無法忍耐那團髒貓再待在喬沅身上一秒了,一直忍耐到了現在。
寇遠洲坐直了。他伸長手臂反手將貓扣進那個紙箱裡。全程動作迅速又極穩當,那野貓措手不及之下被蓋住,還在盒子裡發出哈氣聲。寇遠洲他眼神森然發冷,拉出後座安全帶咔噠一聲從外面繫上了,調整了一下,權且固定住了。
車裡還有喬沅在。它現在只要待在裡面不亂跑就行了。
做完這一切,他轉向喬沅。
“現在走吧。” 他對喬沅說:“去寵物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