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娣跑路了。
“王濤死哪去了？怎麼到了晚飯點，還沒爬回來？”孫寒衛坐在床上看李招娣擺飯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和張依霞去搞什麼創作去了，當官的們不是搞了個什麼年底創作比賽嗎。”李招娣頭都不抬，轉身回家搬電飯煲去了。
所謂的年底創作比賽，就是廠裡想拔高一下職員們的工作熱情，設了點獎金，讓他們做的一場遊戲而已。參賽作品可以是畫畫，也可以是攝影，你要是高興，甚至可以寫個小說參賽。
說是全廠徵集，其實也就是幾個肚子裡面有點墨水的職員們報名參加了。生產車間裡面，好像沒聽說誰參加了這個比賽。一等獎，獎金4000塊，二等獎3000，還是蠻誘人的。
孫寒衛肚子裡面全是動漫卡通，實在沒法賺這筆錢。想想王濤大概可以，只是不知道這個書呆子和張依霞，能共同創作個什麼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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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為這麼點事，把自己照片全燒了？”孫寒衛一邊吃菜一邊問了一句。
“跑都跑掉了，這麼長時間也沒來過電話，還留著他的照片幹什麼？”李招娣把剩下的半瓶啤酒當了伴飯飲料。
“原來你還等了他打電話回來？要是真打回來了，你還會原諒他嗎？”孫寒衛問。
“就是想問問，他為什麼偷偷的跑了，我到底哪裡不好？！”李招娣答。
“神經病！”孫寒衛罵了一句。
“你才是神經病！”李招娣回罵了一句。
這個比賽一點也不公平！完全沒有透明的打分過程！年終創作比賽被廠裡辦出了“暗箱操作”。
張依霞畫了幅鉛筆畫，得了一等獎，孫寒衛深夜吃工間餐的時候，在食堂懸掛的電視裡面看見了。
畫的就是一場暴雨，一個水庫邊，一個人拿傘去接一個人。因為是鉛筆畫，整個畫面在孫寒衛看來，實在談不上比卡通動漫高階。
畫作還給了特寫，畫的側條上應該是王濤手寫的鋼筆字：
暴雨……
一人……
去尋一個人。
王濤的鋼筆字都比這幅畫有神韻，孫寒衛知道李招娣為什麼不開心了，大概是張依霞給王濤講了畫裡的人都是誰了。這點關係，是孫寒衛這麼久以來，一直刻意掩飾，不讓王濤發現的。
獲得二等獎的是一個香港大經理，隨手拍的一張照片。這個大經理可能也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他給自己的照片取了個名字，叫做“怒”。
照片裡面是個傻子在給一具狗的屍體超度。傻子雙手合什，站在狗的旁邊，腳下一個紅色的塑膠袋正要飛起來，像是一團火焰在燃燒。
傻子的嘴巴部分，被一片在風中飄舞的，巴掌形狀的樹葉遮住了。這讓呆呆的看電視的孫寒衛多少保留了點顏面，最少他可以不承認照片裡面的是他。
傻子的身旁還飄舞著一些樹葉，有向上揚起的，還有向下墜落的。傻子垂頭喪氣，完全沒有表現任何的怒意，反而是悲憫的神情，確實被攝影技術定格了。
這是個什麼灰機？！這都能拿二等獎，完全是拍香港大經理馬屁！
三等獎是王濤手寫的一首詩歌，因為不是他原創的，孫寒衛也覺得，得獎不是很公正。不過三等獎也上了廠裡的電視，也能得到2000塊錢獎金，孫寒衛覺得元旦假期，可以考慮打打他的秋風。
食堂裡面的夜班員工們，看了張依霞的畫，都沒有吭聲。看了香港大經理的照片，有些在偷偷的笑。看了王濤的鋼筆字，一些年輕的女工友，已經在小聲議論他是誰？在哪個車間上班了。
張依丹一怒，殺死了孫寒衛的朋友。李招娣一怒，放火燒了自己的過去。孫寒衛一怒，換了車間女工友們的偷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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