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方才錯身而過時,韓秉宗的感覺並沒有錯,他確實已將裴柯垣壓了一頭。
韓秉宗擦著濕發,隨意的動作中不自覺多了分上位者的高姿態。
在家境方面,裴柯垣跟他沒法比,在他的家人到來之際,便扯掉了平日裡他不卑不亢的清雅姿態,露出其致命的缺陷來。
何況,這並不僅僅是經濟條件的問題,韓秉宗只見了裴媽媽這麼一回,就知道這個婦人的行事作風並不顧及絲毫體面,說句不好聽的,她就是沒有素質逢高踩低的市井小人,偏還有著移民到海外的優越感。
裴柯垣頓了片刻,方道:“那些人是我媽媽、繼父和繼兄,晚上剛到的。”
他的神情裡有赧然,這在他身上不多見。
韓秉宗擦頭發的動作不停,依然是隨意的口吻:“看出來了。”
裴柯垣:“我媽說的話,別往心裡去。”
韓秉宗總算是放下了毛巾,但因著他停下擦頭發的動作,抬起了頭,站直了幾分,更添些氣勢。
他一聲嗤笑:“她說的跟我沒關系,我有什麼好往心裡去的,你這話不應該對我說。”
裴柯垣垂了下眼,又道:“我媽的個性……不太好,我盡量避免著初昕跟她相處,她參加完訂婚宴就會回去,今後可能也就婚禮時再過來參加一下,我會看著她,不會讓她用這個態度對初昕的。”
韓秉宗聳聳肩,“你跟我說這些沒用,再怎麼樣我也沒法回家的時候把你媽往好了誇。”
裴柯垣:“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讓你放心,昕昕不會受委屈。”
兩人對視著。
韓秉宗氣場依舊,不過裴柯垣神情中的不自在褪去了,再開口時,帶了幾分無奈地笑,“而且,說實話,等我媽知道昕昕家的條件,也不會再拿這種態度了,她一向都是欺軟怕硬的。”
埋汰起自己親媽他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這話倒是讓韓秉宗微微一驚。
他沒想到,裴柯垣與初昕處到現在,裴柯垣的媽媽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初昕的家庭情況。
裴柯垣媽媽不知道,就是裴柯垣沒提,一絲一毫都沒提。
方才韓秉宗見到裴柯垣媽媽時,他還在想,她到底哪來的勇氣讓她嫌棄這個嫌棄那個。
現在知道了,是無知給她的勇氣。
韓秉宗好像也能猜出幾分裴柯垣瞞著初昕家世的原因——他也不想家裡的窮親戚因為初昕的條件而纏上她。
雖然這種隱瞞到最後總有暴露的一天,窮親戚依然會像蒼蠅一樣圍上來,他驚訝歸驚訝,但並不會因為就改變他的看法。
裴柯垣和初昕不合適,兩人遲早會爆發矛盾。
韓秉宗依然是這麼想的。
韓秉宗笑笑道:“不用你說,我也很放心,我們都在,誰能給昕昕委屈受啊。”
他著重強調了“我們”,沒有特指是誰,便確確實實將他本人包含了進去。
裴柯垣的臉色談了。
他略一點頭,隨後就道:“嗯,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