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琮那邊已用上藥,在給低濃度氧之後,血氧在慢慢往上爬,其他生命體徵也比較平穩。
張醫生交代剛趕來連外套都穿反的趙導:“應該是感冒誘發的高反,觀察一下情況,要是不行就及時往3000米以下送。”
趙導點點頭,蹲守在明琮身邊,生怕自己的發財樹就此枯萎。
他扭頭還想問點什麼,就見張醫生已經走到正在吸氧的徐天身邊,皺著眉頭摸了下他濕漉漉的發尾:“不是交代了你們第一天到森央仲不要洗澡嗎?”
“我交代了啊!死命重複好幾遍呢!”被質問的趙導急急忙忙為自己辯解,望著高反的這倆兄弟長嘆一口氣,“這倆祖宗。”
張醫生看了眼徐天指尖的血氧儀。
91,還不算太低。
還不等他發話,趙導就自覺找來帕子幫徐天擦頭發,邊擦邊嘆氣:“比我閨女還難伺候。”
程荀則坐在明琮床邊,握著他打點滴的那隻手,防止他亂動,順便在嘉賓群裡給其他人報平安。
還好這倆人吸了一會氧後,血氧都回到了正常區間。
明琮迷瞪地看了眼床旁的程荀,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哪,卻已經下意識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些。
“還很不舒服嗎?剛剛我幫你把手機、充電寶、保溫杯拿來了。”程荀捏捏他的手,幫他把被子又提上去了些。
明琮有點回憶不起來這幾個小時,他的記憶只停留在了真心話大冒險,後面一概模糊不清:“還有點困,頭暈,渾身使不上勁。”
看著面色疲憊的明琮,程荀蹙著眉扶他起來喝了口熱水:“都怪我,沒想到你困是因為高反。”
剛剛明琮沒醒的時候,張醫生有和他們說一些嚴重高反的後果,聽得她心緊了又緊,止不住地擔心那些後果發生在明琮身上。
心裡更是自責:如果她早點發現,就不會這麼嚴重。
明琮抿了一小口,就喝不下了,坐起身來時頭還有些昏沉,將程荀的手握得更緊了:“我自己都沒注意到呢,你還怪上自己啦?要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及時發現,不然不知道有什麼後果。”
他伸出另一隻沒打針的手,抹去了程荀眼角溢位的淚滴,輕聲哄著人:“這麼愛哭?再把我這件內搭哭出個地圖來,我就真的沒衣服穿了。”
被逗笑的程荀沒好氣地輕拍了他一下:“別說話了,你好好休息。”
明琮立馬乖乖躺平,只睜著眼專注地看她。
現在高反症狀輕了點,沒那麼困了,加上睡了一整天,這會也實在是睡不著。
看著程荀忙前忙後又在幫他倒水、溫水,捏著帕子幫他擦臉,測體溫測血氧,明琮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幸福。
他很小就是一個人住在大房子裡,父母世界到處忙,陪伴他最多的可能是定點來做飯的保姆和出門才出現的司機。
很早就習慣了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承擔照顧自己的責任。
後面出國讀書,雖然有池峴林和其他朋友的陪伴,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功課、社交,加上男生之間不會細心注意誰的情緒。
而明琮從小就是想得多又敏感的那一類人,在陰雨綿綿的倫敦,他總會莫名其妙的低落,再自己處理自己的情緒。
年紀小的時候抵抗力差,又是住校,加上剛去倫敦還有些水土不服,第一年明琮總在生病,也總是自己胡亂買些藥靠睡覺扛過去。
再然後就開始了往外跑,玩滑雪玩各種極限運動,摔到骨折是常有的事。
但也只有這些瞬間帶來的激情,才會讓他覺得自己活著,不寂寞也不孤獨。
住院時陪在身邊的還是陌生的護工,朋友們忙著上學、社交,也只能偶爾來看一眼。
父母就更不用說了,經常是他都出院了才有時間飛來倫敦陪他吃個晚飯。
仔細想來,這居然是第一次他生病時,有人能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一直這樣一個人挺過來的時候,明琮也沒什麼感覺,話。
但現下看著為他擔心的程荀,明琮莫名想到之前的那些時刻,就委屈得不行。恨不得把之前每一次生病受傷都說出來,要讓眼前人心疼心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