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才聽了幾遍，程荀還有些生疏，得捏著手機跟著歌詞唱，也只會唱前半段的藏語。
從第一個音開始，明琮感覺他從世界裡割裂出來，唯獨停留在程荀身邊。
連點開錄音鍵都做不到，只能痴痴地望向程荀。
他就像神女的信徒，等待著那一眼的垂憐。
明明不知道每句歌詞的意思，他卻能感受到她想說的話。
他好像沒有和程荀說過，自從他的歌手夢破滅之後，他一度在自己的未來擇偶要求裡，加上了“唱歌好聽”這一條。
當時還被池峴林恥笑：“事兒精，又要照顧你，滿足你那些稀奇古怪要求，還要唱歌好聽，真不知道你這祖宗能遇上誰。”
明琮此時很想錄音下來，發給池峴林，告訴他：“我真的遇到了。”
但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這首歌裡，沉浸在這很美的月光下。
就這一會的功夫，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
月光如絲綢一般鋪滿車廂，將她與明琮望向彼此的眼神緊緊牽連。
程荀看著明琮，笑著唱完了最後一句。
“我的戀人啊今夜月光如水。”
而明琮的心動也迎來了一次又一次的開場。
“哇，小荀深藏不露啊，唱這麼好之前還不表現一下？而且你居然還會藏語？”在她開口的那一瞬間，林藝及時按下錄制鍵。
恰好車已抵達山頂，眾人趕著下車吃烤肉，也沒再圍堵程荀這個問題。
程荀和明琮二人再次默契地落在隊伍最後面。
“好聽嗎？”這次，反倒是程荀挑著眉急急問他。
都快走到朗念達加臺了，明琮還在剛剛那首歌裡沒走出來，一個勁地點頭表示喜歡：“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一首歌。”
他還怕程荀不相信，用自己為數不多的音樂素養巴巴地跟她分析哪裡好。
程荀看著月光下他亮亮的眼睛，也跟著笑了起來：“嗯，我知道。”
“這裡是我媽媽的故鄉，也是她和我爸爸一見鐘情的地方。高中之前，每個暑假我都會跟著我爸媽回這裡小住幾個月，可涼快了。我姥姥姥爺都不會說漢語只會說藏語，第一次來的時候我還說得磕磕巴巴呢。”
明琮想起了錄制的第一天，他從樓上下來時不自覺地就坐到了她的身邊。
還有貼近時，她長長的、擾他一中午沒睡著的睫毛。
怪不得，原來是少數民族。
正好走到外圍的經幡塔處，程荀饒有興致地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喏，以前這裡還沒有望遠鏡呢，就只有幾座經幡塔。但我晚上也很喜歡讓姥爺陪我上來看星星，夏天還得裹棉襖上來。那時候還沒路燈呢，我們打著手電筒上來，一不小心就會踩在牛糞上......”
他沒有問“那怎麼不去看姥姥姥爺？”，只側頭去看身邊女孩的笑臉。
說起兒童趣事時，她興高采烈地和自己比劃半天，嘴裡念念叨叨從三歲的夏天說到了十五歲。
明琮沒由來地覺得呼吸跟著時間一起慢下來。
或許是被那睫毛再次擾了心緒吧。
此時，月亮與星光在上，朗念達加臺的燈光很暗，竟還比不過星月。
而山頂的颶風卷動經幡的邊緣，將他們籠在了經幡下。
明琮真的相信了世間有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