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望舒沒動,蔣暨喘了一聲,聲音更啞,像在哄她:“乖,別在這,去外面等我。”
耳邊全是蔣暨性感沙啞的喘息聲,蔣望舒有點受不了,腿本能地並緊。聽見蔣暨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她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訥訥地“哦”了一聲,挪著腳步去了客廳。
蔣望舒的臉紅得像是要滴血,在椅子上坐著發了一會呆,她耳尖地聽到門外有熟悉的叫賣聲,是賣紅糖餈粑的奶奶來了。
蔣暨這段時間一直在住院,她好久沒吃紅糖餈粑了,此刻聽到聲音才覺得嘴巴有些饞。怕賣紅糖餈粑的奶奶推車走了,她趕緊揚聲喊了一聲:“哥——”
廁所裡面的人手驀地一抖,東西全部歪了,灑在了廁所的牆壁上。蔣暨頭疼又無奈地看著,側耳聽蔣望舒的聲音:“我去買紅糖餈粑喔!”
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有些高興。蔣暨嘆口氣,揚聲應了一聲“好”,然後開啟花灑收拾殘局,仔仔細細地沖洗掉牆壁上的汙濁。
蔣望舒沒有意識到蔣暨聲音的異樣,她一路小跑著出門,揚聲叫住推車經過家門口的老奶奶:“奶奶等等——”
蔣望舒追過去,輕聲告訴老奶奶她要一盒紅糖餈粑。老奶奶一邊給她裝一邊笑眯眯地和她搭話:“今天怎麼不是哥哥來買?”
蔣望舒沒想到老奶奶還認識蔣暨,她有些驚訝地“啊”了一聲。老奶奶笑了笑,聲音慈祥:“你哥說家裡的小妹最喜歡吃我做的紅糖餈粑了。之前我在你家門口經過,你哥總來買。”
蔣望舒禮貌地應了老奶奶一聲,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酸酸的,脹脹的。老奶奶記他們的屋門記得這麼深刻,那買紅糖餈粑肯定不是這幾天的事,大概在她不在的六年裡,蔣暨也獨自來買過吧。
蔣望舒無法想象他說出“家裡的小妹愛吃”的時候會是怎樣的神情,是笑著的嗎,會難過嗎。
蔣望舒抿了抿唇,付了款接過紅糖餈粑就急匆匆地想往回趕,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突然把她叫住,女人的聲音帶著遲疑和驚喜:“月......月亮,月亮嗎?”
蔣望舒的呼吸停滯一秒,她望向女人站著的方向,中年女人身穿一條修身的灰色毛衣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腳上踩著一雙高跟鞋,卷得精緻的黑色頭發散在肩頭,漂亮時尚得和這個小縣城格格不入。
蔣望舒看向她的臉,那張臉因為年歲漸長落下了歲月的痕跡,能夠大致看得出年齡,但是仍然是漂亮的,漂亮得蔣望舒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冷著臉轉過身,一聲不吭地抬腿快步往家裡走,然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蔣暨剛從洗完澡出來,見蔣望舒冷著臉,心裡咯噔一跳,他語氣擔憂急促:“怎麼了月亮,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蔣望舒張了張口,門上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蔣暨皺了皺眉,剛要起身開門,蔣望舒突然反常地出聲打斷他,蔣暨仔細聽,還能聽出她嗓音裡面帶著顫:“別開。”
蔣暨愣了一秒,幾乎是在立刻就知道門外是誰。他的眼神也冷了下來,卻還是輕聲跟蔣望舒說著話:“乖,你先去樓上待著好不好?”
蔣望舒看向他,眼眶有些微紅,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我不離開這裡。”
蔣暨一愣,他聽懂蔣望舒的意思,心髒驀然一疼。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想象著有這樣一天,蔣望舒的親身母親會突然回來,突然要把蔣望舒接走。那他是會讓她走還是留下她?如果是在那時候的話,他大概會讓她走的吧。苦讓他一個人受就夠了,他希望他的月亮健康快樂。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蔣壯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傷害蔣望舒,而她也早就已經失去了做蔣望舒母親的資格。而且,他也捨不得讓蔣望舒走了。
他抬手把蔣望舒攬進懷裡,一邊輕柔地撫摸她的頭發一邊溫聲道:“我知道的,月亮,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保證。”
蔣望舒在他懷裡悶悶地蹭了蹭,直到情緒平複了一點,才轉身上了樓。
她和蔣暨都知道,逃避不是方法。今天不開門,還有明天,後天。還不如直接說開了好。
蔣暨聽著蔣望舒上樓的腳步聲消失,才過去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