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牛肉粿條門口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店主有事休息四天”。蔣望舒和蔣暨一起坐上了去花城的高鐵。
很獨特的感覺,這是蔣望舒第一次去花城的時候旁邊有人陪著,而且那個人還是蔣暨。
此時此刻他們在站臺上等著列車進站,列車疾馳而來的那一刻蔣暨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蔣望舒捕捉到了那一刻間他的下意識動作,她這才意識到一個事情,蔣暨過去將近三十年裡,似乎從未出過平南。
她去過很多地方,有的地方是迫於工作需要去的,有的地方是何姣姣拖著她一起去的,可是即便她主觀上多不願意出門,她還是看了很多風景。但是蔣暨沒有。因為她,他只能窩居在平南那樣一個小小的地方,做一個飯店老闆,因為她,他錯失了好多好多風景。
蔣望舒的心髒陡然酸了一下,她看一眼蔣暨高大的背影,他一手拖著他們的行李箱,一手垂在身側。蔣望舒忽而抬手,牽住他垂在身側的手,他粗糙的手掌和她嬌嫩的手心瞬間貼合,肌膚相觸的瞬間,蔣暨身形一頓,似乎是有些不解,他回頭用眼神問她怎麼了,手卻沒有松開。
蔣望舒搖搖頭,輕聲解釋了一句:“人多。”
蔣暨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反握住她的手,在擁擠的人潮中,他緊緊牽著她的手,把她帶上了車。
在吵鬧的人群中,她控制不住地把眼神落在蔣暨稜角分明的側臉上,然後偷偷心跳加速起來。緊緊相牽的手直到他們到了座位那裡才松開,蔣望舒感覺自己的手心出了點汗,她把手背到身後,偷偷撚了撚有些濕意的指尖。
蔣暨輕輕鬆鬆地把她那個大行李箱託到上面的行李箱架上。以往蔣望舒自己坐高鐵的時候總要遭遇這種尷尬,行李箱太重,她自己搬不上去,遇到好心人幫她搬上去後她又不知道怎麼拿下來。所以她有時候寧願把行李箱卡在自己的腿前,即便這樣腿舒展不開很不舒服,她也不想去麻煩別人。
可是現在她身邊有蔣暨了。蔣望舒舒出一口氣,周遭被熟悉的氣味包裹,蔣望舒感覺她整個人都忍不住放鬆下來,上車還沒有多久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到中途蔣望舒又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她下意識地往蔣暨的方向一看,發現他正看著自己,蔣望舒和他的眼神對上,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專注到蔣望舒一瞬間愣住了。
她旋即匆匆地移開視線,坐直了自己因為睡著而歪七八扭的身體。身上披著的衣服因為她的動作而話落下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還披著蔣暨的外套。
“幾點了?”蔣望舒抓住外套的衣領,有些不自然地開口。
“還有一個小時才到,睡吧。”蔣暨語氣平和,好像意識不到絲毫不自然一樣:“衣服披著,睡著了容易著涼。”
蔣望舒訥訥地“哦”了一聲,指尖不由自主地抓住衣服的衣領,然後往上拉了拉,把她的鼻子也蓋住。於是她滿鼻息間都是蔣暨身上的味道,和她身上相似的味道。
在這擁擠的、氣味雜亂的車廂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共享著同一種氣味,這樣親密,親密到蔣望舒的心髒都隱秘地冒起了小泡泡。
她側頭看蔣暨,輕聲問他為什麼不睡覺。
蔣暨似乎是沒聽清楚,也許是害怕說話聲音太大吵到車廂裡休息的人,他把臉湊了過來,和蔣望舒的距離一下子就拉得更近。蔣望舒心裡漏跳一拍,但是她沒有躲,也沒有往後縮,反而的仰頭,嘴唇靠近他的耳朵,輕聲在他耳朵邊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不睡覺?”
紅色的嘴唇,和他的耳朵之間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只要他微微一側頭,他的耳朵就會擦過她柔軟的嘴唇。
下一秒,他似乎想回答她的問題,所以他微微一偏頭,蔣望舒沒有躲開,於是她的嘴唇如願以償地擦過他的耳垂。
耳朵邊擦過一抹柔軟,蔣暨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然後低聲回答她:“我看看風景。”
蔣望舒悶悶地“哦”了一聲,也偏頭看向窗外。
蔣暨看著蔣望舒的後腦勺,眼底化過一絲笑意。他確實沒有騙她,從坐上高鐵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看窗外的風景,有時候也看一看她。
從列車進入花城所在的省之後,他就不願意再錯過窗外的每一分風景,因為這些或許都是她看過的,或者去過的地方。
他想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