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暨表面上在忙手裡的活,實則一直在用眼神的餘光看著蔣望舒,看見她就吃了那麼幾口然後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在用筷子撈粿條,他皺了皺眉,問了她一聲:“不舒服嗎?”
蔣望舒搖搖頭,又強調了一聲:“你忙你的。”
蔣望舒是不想蔣暨在忙還分心來照顧她,但是這話聽到蔣暨耳朵裡,他卻感覺不大好受。本來他剛剛就因為她一直在外面打電話而有些莫名的在意,她又總是不跟他講話,總是讓他忙。她以前不在這時他忙是一回事,她都回來了,什麼事情能比她重要?
蔣暨心裡有些鬱結,面上卻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只是加快速度把手裡的事情忙完,今晚早點收鋪,晚點回家再問問她。
回家是蔣暨開電動載她回去的,一路上蔣望舒也沒說話,就抓著電動車後面的槓,看著電動車駛過的風景沉默地到了家裡。
蔣望舒吹了一路的風感覺有些微微的冷,一回家就想去洗個澡,悶頭就要上樓,蔣暨一邊停車一邊叫住她:“月亮。”
蔣望舒轉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等會。”他說。蔣暨低頭把車停好,關上了門,把喧囂和吵鬧的聲音都關在外面,他看了蔣望舒一眼,她的鼻子被風吹得紅紅的,臉上表情卻有些悶,像是在自己生悶氣一樣,看著有些可愛,剛剛那聲“嗯?”也像悶在鼻子裡發出來的一樣,聽起來軟軟的。
蔣暨的心軟了一下,憋了一路的氣莫名其妙就消了,他低聲又問她一句:“是不是不舒服?還是不高興?”
蔣望舒知道自己有什麼情緒都逃不過蔣暨的眼睛,本來她也是要和蔣暨說去花城的事情的,只是她還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她知道花城對於她和蔣暨來說有點特殊,畢竟那裡的她離開了六年待的地方,她怕她過去蔣暨會不開心,而且她自己也有點不想去。倒不是因為那裡給她留下了什麼特殊的不好的回憶,她只是回了幾天又有些習慣在蔣暨身邊當個不用說話的悶葫蘆,要是回花城參加婚禮肯定免不了又要應酬。
想到這裡,蔣望舒的聲音又有點悶:“過幾天可能要去花城一趟。”
蔣暨一愣,他的心沉了下去:“......什麼?去那幹什麼?”
去花城幹什麼?去幾天?去了什麼時候回來?還回來嗎?一堆問題堵在蔣暨的喉嚨口,他張了張嘴巴,又把話都嚥了回去,只是眼睛緊緊地盯著蔣望舒,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蔣望舒低聲解釋道:“我的前上司結婚,邀請我過去她的婚禮,就這個週六,我不好拒絕,就答應下來了。”
原來是參加婚禮。蔣暨鬆了一口氣,又警惕起來:“過去幾天?”
“嗯......”蔣望舒低頭想了一下,她過去一趟花城路程也不近,都去花城了,肯定要約一下何姣姣,她要是去了花城還不找她,何姣姣肯定要生氣。她算了一下時間,皺眉猶豫道:“可能......三天,四天?”
蔣暨沉默幾秒,忽而開口:“我和你一起去。”
蔣望舒明顯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蔣暨會想跟她一塊過去,一瞬間不知道要說什麼。蔣暨低咳一聲,以為是自己剛剛的語氣太過生硬,又放軟了一點聲音:“......我還沒看過你生活的地方。”
這話聽起來莫名有些可憐,又好像有點卑微,蔣望舒一下子就有點受不了了,她忘記考慮蔣暨的店鋪還開不開,只是下意識地答應下來:“好,那過幾天一塊過去。”
蔣暨緊繃的表情這才放鬆下來,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不跟你過去婚宴,我就去看看。”
蔣望舒又覺得有些奇怪了。蔣暨這樣又不參加婚宴只是陪她坐車去坐車回......好像是在看著她一樣,像怕她一去就不回來了一樣。
可是,她幾年前不就是一去不回來嗎?她是有前科的人,怎麼能怪蔣暨疑慮多呢?如果她是蔣暨,可能都不想聽到花城這兩個字了。
蔣望舒的心髒瞬間酸了一下,像是吃了能酸掉牙的橙子一樣,莫名的酸澀情緒填滿了她的胸腔。她抿了抿唇,聲音輕了下來:“......那我們在那多待幾天,我帶你去看看我平時去的多的地方。”
蔣暨的眼底終於有了些笑意,心中的疑慮終於變成了輕松,想到要去看看她這幾年生活的地方,蔣暨的心松動了一下,他其實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去了,只是怕打擾,也怕見了面沒話說讓她尷尬,他從來沒有提過。
他沒有想過把這沒有相伴的六年當成心中的一個結,畢竟他從來不會怪她。只是說到底,他可能還是有些在意的。在意她這六年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就好到連想他都沒有過嗎。
所以他幾乎是在立刻就點頭答應下來,像是怕蔣望舒反悔一樣,連點頭的幅度都變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