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至於吧?她才去外面多久?她和別人認識多久,和他又認識多久?不過出去六年,六年,難道僅僅六年,她就要把屬於別人的圖案紋在身上嗎。
蔣暨深呼吸一口氣,匆匆撇開視線,他感覺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但是他的喉嚨口卻不受控制地有些幹澀起來。沉默兩秒,他低聲開口:“這個能洗掉嗎?”
蔣望舒放下衣擺,轉頭有些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洗。”
蔣暨卻好像只是隨口一提一樣,她說不洗,他就也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嗯”,旋即就轉過了頭去:“衣服弄好,別著涼了。”
著涼著涼,他就知道著涼。蔣望舒有些不高興地在心裡嘀咕了兩聲,然後乖乖把衣服下擺整理好,又把褲子提高了一些。
蔣暨又在她床前站了幾秒,氣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沉默了下來。蔣望舒抿了抿唇,開口打破沉默:“我下午再去看看有沒有哪裡在招人。”
蔣暨“嗯”了一聲低聲應道:“找不到就算了,你在家待著。”停頓了一秒,他似乎是想到蔣望舒不願意給他添麻煩的性子,又補充了一句:“或者你在家寫點東西。”
蔣暨說完自己遲疑了一秒:“......還是算了。”
蔣望舒覺得有些好笑,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感覺自己的心頭癢癢的。
蔣望舒偶爾會寫點東西,高中的時候最多,什麼都寫,有時候是平時寫的隨筆,有時候興致來了她偶爾也會寫一些詩歌或者散文。有些她覺得寫得還不錯,就隨手投到了雜志上,竟然真有幾篇過了稿,稿費也挺可觀。
對她來說,寫東西只是抒發她心裡情緒的一種方式而已,她想到什麼就寫什麼,沒有特別要去營造一個或者黑暗或者抑鬱的氛圍,蔣暨卻可能不是這麼覺得的。蔣望舒知道,他看過自己寫的東西。因為雜志社有寄了樣本到家裡來,蔣望舒看完了就隨手丟在茶幾上,蔣暨應該是看過了。畢竟她署名用的是本名,一眼就可以找到她寫的那篇散文。
或許是她開篇就說她想做一隻蝴蝶,就這樣死在夏日,讓春天做她的遺言,把蔣暨給嚇到了吧。總之明明她可以靠寫東西賺點不少的稿費,蔣暨卻並不鼓勵她這麼做,反而是有些阻攔的意思。可能是他怕她沉溺在她文字營造出來的氛圍裡面出不來吧,他似乎總是擔心自己的心理狀態,就算現在這樣。
可是蔣暨不知道的是,只要他在,她就能活著。
蔣望舒感覺自己的喉嚨口有些癢癢的,她想喊他一聲哥,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莫名其妙,最後也只說了一句:“我今天下午再去看看吧。”
蔣暨應了一聲“好”,囑咐她出去要穿厚實一點後就下了樓,沒有打擾到她休息。
蔣望舒又在床上睡了會午覺,起來後出了一身汗,整個人卻也變得神清氣爽。她抽了兩張紙巾把身上的汗擦幹,有些想去洗個澡,想到蔣暨的叮囑她又忍下沖動,老老實實地穿上毛衣和厚外套,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她生病了蔣暨比她還要累,昨天晚上他肯定又沒有睡好,而且他今天中午也沒有開鋪。蔣望舒下定決心不要再給蔣暨添麻煩,然後又往自己脖子上圍了一條圍巾。
下樓的時候蔣暨在樓下坐著玩手機,又不像是在玩手機,因為蔣暨的視線似乎是渙散的,並沒有集中在手機上。
蔣望舒皺了皺眉走過去,蔣暨聽到她的腳步聲,視線才重新聚焦:“要出去了?我開車帶你去。”
蔣望舒搖搖頭:“不用,你應該要去開鋪了吧,忙你的就好,我自己過去。”
蔣暨應了一聲,看著她出門後,手指猶豫地落在微信電話的撥通鍵上。糾結了幾秒,他還是覺得訴說情感問題之類的有些說不出口,換成了打字,訊息是發給陳煜燁的:“要是月亮已經有男朋友了怎麼辦?”
陳煜燁幾乎的秒回,他快速地回給了蔣暨一個問號,隨即一個電話撥了過來。
蔣暨把他的電話掛了,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打字傳送給陳煜燁,語氣有些生硬:“打字,不方便。”
用打字的方式說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要不是讓陳煜燁看出了端倪,再加上蔣望舒後腰那個紋身一刺激,蔣暨可能一輩子都不會主動和別人說起自己的感情事。
陳煜燁訊息發得飛快:“怎麼不方便?月亮在你旁邊嗎?她真有男朋友啊?”
“不是我說蔣暨,你都這麼問了,是什麼意思我還不知道嗎?你就是想搶是不是?”
蔣暨的太陽xue跳了跳,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複,陳煜燁的資訊又跳了過來:“那就搶唄,反正我相信,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你對月亮更好了。”
蔣暨盯著他最後一句話看了幾秒,然後終於找到藉口一樣如釋重負。方才心裡那理智和情感的拉扯快要讓他瘋掉,此刻他終於找到了正當的理由:是的,全世界沒有人會比他更懂蔣望舒,他當然能夠給她最好的,最適合的。
其他所有人都給不了。